众人都忙了起来,三五个人拿着胭脂水粉将沈三团团围住,而前院木台上的戏子也都陆陆续续地回到房间,来回搬运下一场戏所需要的道具。
整个房间变得拥挤起来。
沈绾笛左右环顾了一圈,看见了已经被挤在角落的褚昀降。
自从递给沈绾笛面具之后,他就安静地站在那,长身玉立。为了给旁边来回的人让位,他甚至微微贴墙,完全没有一个王爷的架子,反倒多了几分委屈巴巴的可怜。
沈绾笛不知为何,突然就觉得眼前这一幕异常好笑。
“噗嗤。”
在人声嘈杂的房间中,她垂着头,低低地发出一句笑声。
再次抬头时,却发现褚昀降隔着几个攒动的人影朝她望了过来,染墨的瞳孔中似有几分不解,像是不明白她为何突然笑了一声。
沈绾笛没想到褚昀降会突然看过来,一瞬间笑意停留在嘴角,她愣愣地回望过去。
两人眼中只有彼此。
沈绾笛心里冰封的小鹿又突然动了一下,它在奔跑,在跳跃,用稚嫩却坚硬的鹿角用力地撞击着之前犹豫和摇摆的冰层,它想要破冰而出。
沈绾笛扫了一眼之前被她放在铜镜前的木匣,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她拿起木匣,穿过拥挤的人群,走到褚昀降的身边。
褚昀降一直没有动,就看着沈绾笛拿着木匣朝他一步一步走过来。
“还想留在这里吗?”
沈绾笛在褚昀降面前站定,拿着木匣仰头看着他。
明黄的烛火柔柔地洒在沈绾笛的脸上,衬得她的眉眼都显得分外温暖,像是在冬夜中冒着风雪赶路的旅人面前,突然燃起熊熊火焰的篝火。
褚昀降没有说话,只摇摇头。
“那跟我走吧,带你去个好地方。”
话音刚落,沈绾笛伸出空余的那只手,一把握住褚昀降垂在身侧的手。
褚昀降的手微凉,指节分明,像是握着一块上好的玉石。前者像是没有想到沈绾笛会突然握住他的手,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突然闪过一丝惊讶。
沈绾笛面色微红,但并没有松手,反而更加用力地握住,她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褚昀降指腹间因为常年握剑习武而有的粗茧。
褚昀降的手指瑟缩了一下,但并没有收回去。
沈绾笛一手拿着木匣,一手拉着褚昀降,穿过一个又一个人,往门口方向走去。
在无人看到的角落,宽大的衣袖下,两人的手正亲密地紧缠在一起。
踏出房门,福禄和灵鹿正在外面候着。
福禄看到两人一同出来的时候,愣了一下,视线往两人交叠的衣袖处飞快地瞥了一眼。
自家王爷什么时候和别人挨得这么近了?
不过想想对方是沈小姐,这倒也说得过去,毕竟自家王爷在前者身上已经破了太多的例。
福禄是个识趣的小厮,深知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不该说话,所以他只在两人出来时,恭敬地低下了头。
另一旁的灵鹿就没这么好的眼色了,她见沈三没有一同出来,还傻乎乎地开口问道:“小姐,三少爷呢?不同我们一起离开吗?”
沈绾笛强捺住心中的羞涩,面上装作一副什么事都没有的模样,回道:“嗯,三哥有些事。”
“对了灵鹿,我要去那,你带上福禄,准备点东西过去,我在那等你们。”
猝不及防听到自己的名字,福禄有些惊讶地抬起头。
沈小姐说了什么?他们要去哪?自己跟着旁边这个傻丫头要去做什么?
他脑子里还一头雾水,旁边的灵鹿却像是什么都明白了一样,脆生生地应道:“好的,小姐。”
说完便硬生生拽着福禄往另一边走。
灵鹿力气大,就算同府上那些力夫也能一较高下,更别说是对上平日里跟在褚昀降身边忙着日常琐碎事情的福禄了。
福禄完全没有任何反抗能力,就被灵鹿抓着离开。
福禄想要反抗,但却拗不过灵鹿的力气,最后只能眼神向褚昀降求助。
王爷,救救你的小厮啊!奴才我要被拖去不知名的地方了!
可褚昀降此刻眼神飘忽,一会儿看看天,一会儿看看地,停留时间最长的就是两人交叠在一起的衣袖,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家小厮投来的求助目光。
果然,他就知道,自家王爷就是靠不住!
福禄反抗无望,最后只得眼含热泪,一步三回头地跟着灵鹿离开。
见两人离开后,沈绾笛拉着褚昀降,往另外一边走去。
走廊上的灯笼烛火摇摇晃晃,两人亲密地并肩而行,穿梭在其中。光影交错间,沈绾笛头上发钗的流苏也在轻轻晃动。
褚昀降微微低头,能看见沈绾笛圆润精致的侧脸下颌和挺拔高翘的鼻尖。她嘴角勾起,眉眼都洋溢着一种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