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棕瞳霎时失焦,待其反应过来,少女精致小巧的五官才缓慢舒展。
她没想到,自己随口说的话,居然被人这般放在心上,如待珍宝。只因为自己随口一提不喜欢假花,少年便穿越两个基地,将精心种植的洋桔梗亲手摘下送给自己。
许是从奈何桥走了一遭,乌佟的心也跟着身子虚弱柔和了不少,她本不是个多愁善感之人,偏偏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那些不知名的情绪堆积在心里的某个角落,趁其不备一齐涌上心头。
这就是被人关心、被人牵挂的感觉吗……自小就是孤儿的少女从未体会过这般滚烫炙热的情感,真诚,纯净,足够耀眼。
少女笑了笑,要是可以,她想永远耽溺于这种情感中。
只可惜,她不能。
她还没弄清身世,还没找到父母,还没将控制自己的幕后黑手揪出来,所以……
她得强大,得无坚不摧,得不为所动。
盈满雾气的棕眸硬生生将挂在眼眶边的泪珠又给憋了回去,继而快速调整为往日淡漠梳理的模样。
结果她听见了一声轻笑。
从少年胸腔中传来,乌佟吸气抬眸,欲想说些什么。
“在我面前,也要忍着?”
拓忒墨尔眯眼,叹了口气,拿纸轻轻将少女眼角处的泪水擦去。他知道乌佟在想什么,拥有同样经历的人,怎么会不知道呢。
黑豹不去想为什么洋娃娃为何要救人,也不去想她眼角的那滴泪到底是为何落下,只要是乌佟想做的事,他都会无条件支持,无条件宠溺,无条件忠诚,只因这是一个骑士最基本的信条。
黑豹骑士要做的,就是永远站在洋娃娃身后。
……
——门外
空气陡然不动,和伫立在这里沉默的男人一样。
房间里是少女言笑晏晏,一旁的少年也恰如其分的应景。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站在这里的?
时间不长。
至少从以往的时长来看,是不长的。
克凛赫斯将视线从透明玻璃窗收回,敛眸不语,可为什么他觉得,这短短的五分钟,比今早一个小时还要漫长。
“怎么?”
“不进去?”
耳边落下一道凉薄。
是诃珐诺兰斜着眼的打量,身后还带着一批身穿白色制服的医生,克凛赫斯下意识厌恶性皱眉,侧身给这些人让道。
“咔哒——”
是房门被推开的声音。
克凛赫斯依然定在原地,沉默注视着人来人往。
……
在业摩火烧火燎赶到货梯实验台的时候,眼前就呈现出自家上将孤寂的身影。
?
自己不是第一时间告诉他了吗?
怎么还不进去!?
他可是见克凛赫斯破天荒的中断了会议来着,怎么到眼前了就是不进去呢!?
“你……”
“你想问我,为什么不进去。”
克凛赫斯主动出声。
业摩惊诧,这人居然会主动找话题了!
“你……你不会又跟之前一样杵着吧!?”业摩一脸痛失千亿的模样,无奈认命。
得,谁让克凛赫斯是这鬼性子。
“我……不知道说什么。”男人斟酌半晌,薄唇反复嗫嚅。
克凛赫斯清晰地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表达出来,抬眸,等待业摩的回应,一般这种时候,业摩都会给出建议。
业摩(问号):汝闻,人言否?!
不知道说什么!
你来探病你不知道说什么?!
不知道说什么也要先进去再说啊!
业摩(苦涩):……
——病房内
“小东西,听说你醒了。”
乌佟吸了吸鼻子,将视线转移到来者身上,刚想开口回答就被那人止住,淡蓝眸子盛满了大海深处的美,那是直达眼底的笑。
“不用勉强说话。”
男人一头银发随着微风浮动,鎏金白袍上点缀的奢华水晶碰撞在一起,一步一响宛若从中世纪希腊壁画中徐徐走出的人物,乌佟看呆了,许久才听见塔主说:“你比我想象中,醒的快。”
“或许……是那束洋桔梗的功劳?”
诃珐诺兰意味深长地看了一旁少年一眼,并未表现出任何不妥,继而将仪器摆放整齐。
拓忒墨尔掀开眼皮以示回应,心底却是嗤笑一声,演的真好,看来不是一天两天带着面具示人了。
“按照你的身体恢复速度来看,想下地跑跳,得等到晚上的时候。”诃珐诺兰丝毫没有在意少年的轻蔑,而是轻手轻脚走到少女床边,将插在乌佟小臂内侧的针管缓缓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