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
时倾径自问道:“你们家,就那么想当皇帝?”
“当然!”元恺也知这话题大逆不道,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你想啊,皇帝可是天下至尊至贵之人,谁不想当皇帝呀。只别人家,想想就算了,帝位轮不到他们,可咱们家不同啊,昌朝的皇位本来该是咱家的……”
“阿恺,”时倾打断道:“你只看到帝王光鲜的一面,就没想过另一面?”
“另一面?什么另一面?”
“你看呀,那戏文里不都在唱嘛,当皇帝,要每天天不亮就起床上朝,天黑了还在批奏章,想偷个懒,还有大臣内侍在一边劝诫,一年到头都不得休息,是不是无趣得很?”
“呃,”元恺想了想,反驳道:“只有当了皇帝,才可以干自己想干的事情。小倾,如果有朝一日我当了皇帝,我一定给你封王拜相,跟你一起治理江山。”
说到动情之处,元恺指天立誓:“小倾,我发誓,不管你做什么,我保证绝不猜忌你,让你权倾朝野,肆意横行。”
元恺喜欢他,是愿意为他倾尽所有的喜欢,喜欢到要跟他共享江山的地步。
这样的喜欢,如何不叫时倾感动呢?
只可惜,元恺许给时倾的,并不是时倾想要的,因此感动归感动,却好像听着别人的故事,被别人的故事所感动,那感动隔着一层,不真切,亦不能直达心底。
努力了两个月,始终没法真正喜欢上元恺。时倾觉得,他与他的那些情投意合亲昵浪漫的时刻,越来越像一出大戏,演给世子爷看,演给王府里所有的人看。
只怕,他注定是要辜负元恺的一番喜欢了。时倾不知不觉间,叹了口气。
“你又叹气了。”元恺关切地坐起来,揽着时倾的肩头说道:“这段时间,你老是叹气,有什么心事,说出来,我给你开解开解。”
他又叹气了吗?还老是叹气吗?时倾顿时警觉起来,他明明已经非常克制了,也非常用心地伪装着,还是不知不觉在元恺面前泄漏了情绪。
尽管时倾没有喜欢过人,但从理论上分析,喜欢上一个人,不是应该开开心心的吗?那他现在在元恺面前唉声叹气,会不会让元恺起疑?
见时倾不语,元恺揽了揽他的肩头:“有什么不开心,说出来,凡事,有我给你担着。”
看来,自己真没法伪装成初涉情爱的少年,做出欢欣雀跃的样子了,时倾灵机一动,又叹道:“我是担心你。”
“担心我什么?”
时倾半真半假地做出忧心忡忡的样子,说道:“靖宁先帝十七岁登基,四十岁便驾崩了,在位不到二十三年。当今圣上二十二岁登基,还不到四十岁,听说身体已经不行了,说句不恭敬的话,怕也就只能再活两三年了。阿恺,你看,当皇帝,每天都有操不完的心,批不完的折子,结果早早把自己的身体掏空了,有哪点好?再看看你祖父,王爷已经五十八高寿了,还活得好好的,身子骨还硬朗着呢,若是放宽胸怀,再活个一二十年都不成问题。你说,是做个短命的皇帝好,还是做个高寿的王爷好?”
王府还没“拿回”皇位,自己也还没有当上皇帝,时倾便开始担心自己会累坏身体,短命夭寿了,元恺一方面觉得时倾杞人忧天,担心得太长久了,一方面又被时倾的“深情”所感动。
“哦,原来你担心我天寿不永呀?”元恺满是宠溺地轻轻捶了时倾一拳,笑道:“皇帝是天命之子,代天巡狩,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当皇帝的。靖宁先帝那一脉是被神光先帝强推上位的,废长立次,违背天命,当然会折福折寿,盛年崩殂。这更能说明,他们那一脉不是天道正统,天命在我们这一脉这里!等将来我们这一脉成为皇帝,自然能得到了天道的庇佑,绝不会像他们那样短命夭寿。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再不要为这个担心叹气了。”
是这么理解的?完全不是时倾想达到的效果。
话已经起了头,时倾换个角度再劝:“做皇帝忒拘束,随时随地都得端着,逢年过节得请大臣宫宴,回到后宫,皇后妃嫔勾心斗角,没有一处省心的,脑子里得一直绷着弦,不能有一刻松懈。你还找不到一个可以轻轻松松说话的人。”
“我有你呀!”元恺道:“皇帝嘛,就得有个皇帝的样,就该端着绷着,跟所有人玩心机,斗心眼,看谁玩过谁。嗯,想一想,这种生活,挺刺激,挺好玩的。等我跟你私下相会时,自然就可以放松下来,咱们还可以像现在这样聊天,张弛有度,这不是很好嘛。小倾,咱就这么说定了。”
还可以这么理解?怎么元恺切入问题的角度,总跟自己有偏差?
等了一会儿,没听到时倾说话,元恺转头一看,只见时倾一脸呆滞地望着自己。
元恺忽然又福至心灵地想通了:“小倾,你老跟我说做皇帝这不好,那不好,你是不是不高兴我做皇帝?是不是怕我当了皇帝,娶了妃子,就三心二意,会对你不好?”
“……”时倾更加无语了,元恺这脑子是怎么想问题的?怎么把他的意思越想越远?
“小倾,你放心,这辈子,我就喜欢你。”元恺很正经地许下承诺:“其他女人都是用来生儿子的,摆着让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