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城连着下了几天雨,气温急骤下降。
南焉这几天又问起了关于自己家人的事情,宴景禹便计划着天晴了就带她去一趟元息墓园。
一到下雨天,她心情就会显得特别沉闷,笑也笑不出来,眼底也没有半点光,像身处在黑暗中一样,却又异常的平静。
似是习惯了这样的黑暗,并不觉得无助和恐慌。
“妈咪,你看,我这个字写得好吗?”
一道脆生生的小奶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偏过头,也没看到十一的身影。
几秒后,才看见他从拐角处走到客厅。
这就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只要一看到这小家伙,她眉眼不自觉地柔和下来,唇角也弯了弯,“哦,来,快给我看看。”
十一好像又长高了些,被闵慧带得很好,虽然不是胖嘟嘟的,但比之前她看的照片里的要好多了。
有肉了,脸上都有些婴儿肥了。
南焉本来想着自己也能走路了,就要让十一过来和他们住着,但闵慧说,十一现在正是皮的时候,耗精力得很,怕她身体吃不消,让她在养一段时间。
等放寒假了,再让他过去,现在也就周五那天宴景禹会把他接过来。
今天正好就是周六。
小家伙以前就有早上醒来看书的习惯,后来闵慧带着又养成了一个好习惯,每天早上背古诗词,然后玩一会,十点就开始练字,练到十一点。
下午睡觉起来玩半个小时后,闵慧或者老爷子就会带他玩一些益智类型的玩具。
偶尔老爷子还会教他下棋。
傍晚的时候,他就会自己去玩会。
家里的玩具和玩具车堆了一仓库,游乐园老爷子怕他玩腻了,这段时间正招呼人准备改建呢。
换些新花样。
什么都是按着自己这个小重孙的想法来,别提多用心了。
才五岁多的十一因为启蒙得早,也教得好的缘故,还没上一年级就已经会写一些简单的汉字了,古诗词零零总总加起来都会二三十首了,背得相当流畅。
三字经百家姓以及弟子规也都会。
有个这么可爱又聪明的儿子,南焉别提多自豪骄傲了。
恨不得流下两行老母亲的泪水。
致敬以前的自己。
真会带孩子。
但孩子越乖就代表带他的大人有多不容易,付出了多大的时间和心力。
所谓的自我感动大概就是这样的,光想想,她就莫名想淌泪。
十一拿的是个最基础的描红本,里面会有些很简单的生字,比如雨、雪、白、草之类的字。
可能是闵慧带着他练过毛笔字的缘故,他的字写得很工整漂亮,笔锋偏儒雅,不似宴景禹那般凌厉,带着攻击性。
“哎呀,十一又进步了。”南焉笑着摸他的头,毫不吝啬地夸赞,“写得比你爸爸的还要好看。”
“真的吗?”十一闪着一双惊喜的眼睛望着她,似是急切地寻求更多的夸奖。
“当然啊。”
南焉看了眼时间,将他手里的那支笔接过来,“累不累?我们休息会,保姆阿姨刚刚好像做了小蛋糕,我们去看看。”
十一乖乖点头,牵着他的手一块去了厨房。
宴景禹不在家,中午母子俩一块吃了饭,也热热闹闹的。
主要是有了十一在,整栋庄园都显得有色彩和生机了些。
傍晚六点多,宴景禹才回来,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地吃了个晚饭。
宴景禹还是很注重亲子时间的,即便再忙,隔三岔五的总会和十一玩上一个多小时,尤其是周末。
这样的日子也还算充实,时间久了,南焉渐渐习惯了。
雨下了四五天的样子,让整个星城都笼罩在了阴沉,潮湿的环境中。
南焉的眉头也就这样皱了四五天。
宴景禹每每看见,总会忍不住伸手去触碰她的眉头,柔声问,“怎么了?”
“没有,就是看见下雨烦。”
她没避开他的手,脑袋一歪,靠在他肩上,目光沉静地望着外面那片被乌云压得很低的天空。
说不上的压抑和烦躁堆积在心头,挥散不去。
就好似和梦里有些雨天的画面相重合,却又特别模糊,看不见,摸不着,更想不起。
这种感觉是她醒来失忆后最大的冲击。
很厌恶,很反感。
可她内心深处却也明白,这些让她厌恶的,烦躁的,压抑的东西,都是以前她经历过不好的,或者是她不愿不喜的事情。
宴景禹搂着她,吻了吻她的唇角,“明天天晴的话,我带你去看你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