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晚意吓得手一抖,差点把铁饭盒丢出去。
在隔壁休息的李疏鸿闻声赶来,刚踏进病房,就看到李世尧委屈地捂着被拧得通红的耳朵。
宋晚意悄悄挪过去,用唇语向他解释,“顾蓉娇的娘。”
郑丽琼右边脸上留着道巴掌印,眼泪串线似的掉。
“我说呢!你李家打的什么算盘,大半夜把我叫过来,是打量我闺女人傻了,想要休了她给李世尧娶新媳妇啊!”
那妇人不过五十出头,眉黑肤黄,一个身子抵郑丽琼三个那么宽,行动举止孔武有力。
骂人起来中气十足。
郑丽琼张着嘴想解释,却被吴红霜机关枪似的语弹子挡回来。
“当初你家落魄成那样,我闺女有说过你们半句不好没有?!啊,现在发达了是吧?!听说住上新房子了,这就迫不及待要赶我闺女走了?!”
“我告诉你!说破天去都没这个理!你李世尧敢娶别的女人,老娘天天去你家门口哭丧去!”
宋晚意耳膜被震得刺痛,连带着脑神经都木木的转不过弯来了。
她提高音量喊道,“婶子,你误会了,咱家没打算让蓉娇走!”
“呸!老娘亲耳听到你两妯娌在谋划休了…..”
“不是的,我跟疏鸿打算过两天去京市的时候,带上蓉娇一块儿去那边医院再检查检查。”
吴红霜一肚子骂人的话卡在嗓子眼里,脖子挺得老长,“真的?你会这么好心?”
京市,那可是寻常乡民一辈子都去不到的地方,更别说去京市大医院治病了。
这李家大房两口子,会这么好心?
可她看宋晚意满脸诚恳,干净白皙的小脸上一双眼堪比湖水澄清。
语气莫名软了软,也不似刚才那样夹枪携棒了。
“你们别不是打什么鬼主意,想半道上把我闺女卖了吧?”
宋晚意笑盈盈地拉着她在床边坐下,“哪能啊,卖人可是犯法的,婶子就放心吧,我和疏鸿肯定会守着蓉娇,不管京市的医院能不能治,我们都会给你发个话的。”
“哪怕治不了,我们家都会养着蓉娇,万万不会休了她。”
吴红霜耸着肩膀,将信将疑地看了李疏鸿一眼。
当家男人没出面反驳,说明这事是李家拍了板的。
她冷静下来,为着面子上那股嚣张劲儿有台阶下,愣是又狠着态度说了几句警告的话。
李世尧憋得眼睛充血,血丝占据大半眼白。
他问李疏鸿,“大哥,大嫂说的都是真的?你们真愿意带蓉娇去京市?”
“嗯,我们跟许院长商量过,不管结果怎样,总要去碰一碰的,顺利的话,后天就启程。”
“那我也…..”
“你留在家里吧。”李疏鸿一把按在他肩上。
力度不大,却让李世尧无防备地倾泻了身子。
“朝旭当选了书记,后面几天家里有得忙,爸和丽琼肯定忙不过来,你腿脚快力气大,到时候多看着点。”
吴红霜在宋晚意一顿安抚下,气倒是不气了,而是趴在顾蓉娇手边开始哇哇地哭。
顾蓉娇睁着眼,时而好奇地看,时而陪着哭,就是不喊“娘”。
大概率她连吴红霜也忘了。
郑丽琼平白挨了一巴掌,打得她又恢复了以往胆怯如兔的样子,全程抿着嘴,半句话都不愿意说了。
如今的长途交通工具只有火车,想要买票,还要提交通行证等一系列手续。
李疏鸿在外跑了一天,最终决定隔天中午坐车去京市。
许建国受医院几个科长相邀,打算多留几天讨教脑科相关的国际病例长长见识。
他也乐得倾囊相授,当即就钻进医院里不出来了。
吴红霜长了心眼,偏要在李家住到顾蓉娇从京市回来。
李世尧没辙,丈母娘上门,他又不能真拿扫把将人扫出门去。
便腾出他跟顾蓉娇的屋子出来,自己去厨杂物间打地铺。
次日,风和日丽。
顾蓉娇被宋晚意牵着,一件花衣服穿在身上,活像放大版的年画娃娃。
“蓉娇,我们去哪?”她攥着把糖葫芦,偏偏只认宋晚意,还偏叫她蓉娇。
“去京市,那里有很多糖葫芦,你想不想去呀?”
宋晚意丝毫不觉得哄一个比自己还壮的女人有什么别扭违和的地方,反而捏紧声音,奶声奶气地告诉她在火车上要注意些什么。
顾蓉娇听一句点一下头,“娘去吗?”
亲娘吴红霜杵在门口,上下嘴皮子一番,两瓣瓜子皮就落到地上。
“还娘啥啊,没良心的,自己亲娘都不认识了!还指望等你养老,真是白眼狼一个!”
宋晚意瞪了她一眼,临走前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