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娟嘴笨,被噎得说不了话。
白鹤也不知道主子今日为何这样,她已经许久没这样了。
她上去向谢明劝道:“谢小侯爷先回去吧,我在这里陪着公子就好了。”
谢明知道林观德现在看他难受,也不再在这处碍眼,转身离开。
白鹤把李穆晚也劝走了,只剩下她在这处陪着林观德。
林观德颓然问道:“白鹤,我做错了吗?”
白鹤讷讷道:“公子……你说的是什么?”
“我为林家筹谋,我做错了吗?”
谁都想让她当个正人君子,林观德何尝不想,但自小见惯阴谋阳谋的人,如今怎么都正义不起来了。
白鹤是同林观德一起长大的,知道林观德这一路走来很苦,很不容易。林家的人除了林倾倾以外谁都不爱她,就连白鹤都看得出来。
林观德原本叫林观月。七岁那年,林永善回家在饭桌上怨怼皇帝:文武百官皆要鞭笞闻时正的尸骨,偏建文帝不肯,害得朝局一直僵持。那时候还是林观德还是林观月,她无意道:“父亲何不顺了圣上?”林永善细细一想,觉得这也不失为一招险棋,若赌对了,林家自此飞升。
她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变成了林观德,而那个女孩林观月就这么死在了七岁那年。
“公子没错,蒋先生同你说的话全是什么圣人君子大道理,公子不要被其困扰了。”
林观德最后跪满了一个时辰,被白鹤背回了住处。
她的住处被安排在了一个偏僻的位置,这个地方若是平常出去上课都要比别人多走上一盏茶的时间。
这蒋十余就这么讨厌她。
住处幽深,外面倾盆大雨依旧在下,雨打芭蕉,诉说愁肠。
白鹤掀开林观德裤袜,发现这膝盖已经是血水一片,十分可怖。她看了双目含泪道:“哪有这样当先生的,今日才是第一日,他便如此,往后主子怎么办啊。”
林观德不说话就这么看着窗外。
只此一日,少年心境天翻地覆。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心底被打碎了,身上湿透了的衣服像是在挠着她的心肝,让她一阵阵抽痛。
林观德冷声说道:“他想让我如何?妥协收手?做他的梦去吧。”
林观德和黄贵全就是一种人,黄贵全为了性命权势不择手段,她何尝不是?但她比黄贵全厉害,她可以把黄贵全拉下马,但没人能把她拉下马。
白鹤在一旁见林观德如此便说道:“白鹤会永远跟着公子的。”
白鹤的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把她卖到了林府,她自小便与林观德一起长大,她看着林观德从女子变为男子,从籍籍无名的林家子成了闻名天下的英才,期间吃尽了苦头。
二人是主仆,却更像是亲人。
林观德是林家最锋利的刀刃,那白鹤便要成为林观德手上的利刃。
*
林观德在二月的冬天淋了这么一场大雨,最后还是没能逃过伤寒,膝盖也一直疼痛难忍,连着抹了十几日的药才见好。
蒋十余只在上午会来给他们授课,而下午的时候他们则跟学子们在一起听学。
林观德自从那日之后便知道了蒋十余对她有成见,但只要自己平日里在他的面前端端正正的,他也寻不到错处罚她。不可否认的是,蒋十余当过灵慧帝和闻时正的老师,其功力确实非比寻常人。
然而其他夫子的功课于她来说并无甚大用,平日课上只浑水摸鱼。
自从那日已经过去了一月有余,再过一月白鹿洞书院便要举行一场考试,对各位学子的礼乐射御书数进行评测,分出甲乙丙丁以及最末等不合格者,其中一甲自然是最上乘。
三人的身份虽未被说明,但这些学子是何等人精,家中非富即贵,只消一番揣摩便猜出来了。
谢明的身份自是好猜,他的一行一言都无不在诉说自己侯府嫡子的身份,毕竟这样一位出尘的人放在人群之中,想不认不出来都难。
然而林观德用了化名林月,而李穆晚化名李晚。
好在当初林观德只以才学闻名天下,也没什么人见过她。而李穆晚自幼在深宫之中长大,更是如此。
自那日之后林观德便收敛了心绪,只时时同谢明作对。谢明坐在她的后面,上课听讲时她便回头同他说话,害得两人一起被罚;谢明散学吃饭,林观德也非要同他一起,谢明吃饭喜静,她便一直发出动静;就连谢明睡觉也不得安生,林观德天还未亮时便去敲他房门,看他一脸黑线的样子后欠揍说道:敲错门了。
谢明忍无可忍,偏林观德是个没脸没皮的,谢明越是烦她,她越要缠着同他作对。
这便是一个偏心的老师造成的祸患,如同一多个小孩的家庭,若是父母偏心,那势必让另外一个没有糖吃的小孩子扭曲。林观德在林家吃不到糖,在蒋十余这里也吃不到糖,便变成了如今这副恨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