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为当年中过武进士,如今又任职指挥使,若他存了让林观德死的心思,林观德万万不能从他手上的五十大板下活下来。
林观德原她还指望这人能看在建文帝的面上稍稍放水,然转头看到那韩为满脸阴翳,便只觉自己屁股一紧死期将至。但她转念又想,这建文帝乃是韩为的顶头上司,若他韩为真把自己打死了,往后韩家也永远不会好了。
她心中自己在那里盘算,然韩为已经狠狠打下了一杖。
这一杖险些叫她断气。
她尚且还要体面,即是自己选择走了这条极端的路,那苦果亦是只能自己承受。
纵是痛极她也只咬死了嘴唇,不肯喊出一声。
不过二十大板下去,这林观德臀部已经血肉模糊一片,就连嘴唇都瞬间白了下去。臀部那处火辣辣的疼,受杖刑的地方似乎被一把锯齿切过,她的额间沁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甚至疼得眼角都出了几滴泪。
若执刑人想要你命,让你痛不欲生,那杖刑就是死刑。韩为其武功不落林观德,况他是男子手上更是有无穷的气力。那林观德再也承受不住这痛楚,终于哭喊出了声。
疼,太疼了。
这种疼痛不同于刀子刺入血肉那般,而是一种慢慢磨人的酷刑,只恨不得把你身上所有的骨气都在这一场刑罚中卸走。
林观德的喊叫声音响彻在大殿之中,十分凄厉。然这背后笞杖只是顿了一下,就又毫不留情地落了下来。
建文帝红了眼睛,他深谙行刑之道,知道这韩为是奔着取林观德命去的,他怒道:“韩为,你敢!”
太后方才闭着凤眉听着林观德哭喊声,这会见建文帝出声,睁开眼来厉声阻道:“皇帝,今天就算打死他了也是他自己没本事挨过去!人各有命,你,阻不得!”
林观德口中猛地吐出了一口鲜血,鲜血染上了大殿,她眼睛充血,连视线都开始不清不楚了,朦胧中听她到了太后说的话。
人各有命吗?我去你大爷的人各有命。
外头风雨凛冽,呼啸而过的风夹杂着雨水吹进了大殿。一道冷蓝闪电刺过殿内,在众人的眼前闪了过去。凄厉的喊声和雷鸣声交相呼应,更显凄楚。
林观德争到如今不相信什么命,但她此刻是实实在在是被疼得没有法子了,若是今日死了好像也只能认命了。
林永善见林观德受此酷刑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感受,他自是心疼林观德,然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林观德痛到这般失态,竟扭曲地想着此次定能煞一煞她的锐气。
他丝毫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只觉得有建文帝在林观德还不至于死。
他心中何至于有此想法,全然不过是先前被林观德反抗了几回,这会竟还想借着林观德被打被伤以至于尊严落地之时,他竖起身为父亲的最后威风。
血腥味弥漫在大殿之中,在场的人见此情形不由摒住了气,他们都是见惯了风浪的大臣,什么酷刑没有见过。他们知道虽然这回是林观德挨了打,但最后却也是她赢了,只要杨昌平死了,那宫中的势力就会发生一次洗牌,而陶保无疑会是下一任掌印太监。
林观德这回纵是不慎死在了这场刑罚之中,皇帝念及她铲除杨昌平之功,也不会薄待了林家。
他们自从知道林家有这样的一人开始,就巴不得能杀了她,自她十一二岁那时派出的杀手数不胜数,然而却数次被她逃脱了开。
谁都不知道这样一个屁点大的孩子竟是怎么从那些杀手的手上苟活下来。
她从七岁开始便已经在筹谋朝局,如今势力渐成,已经快没有人能够撼动她的地位了。
人心各异,却全然没有一人管着林观德的死活,他们甚至巴不得她此刻就能咽气,这样的人在官场之上,始终是横梗在他们心头的一道刺。
五十大板终于打完,然而林观德快已经没有了人气。
然而只有半死不活的林观德知道,这韩为他最后终是泄了一些力气,没有决意要林观德的性命。
林观德不知道为什么,他明明可以杀了她。
她猜韩为最后终是顾及建文帝才没有痛下杀手。
林观德发丝已经全被汗水浸透,死死地黏在脸上,平日这些大臣就觉得他生得男女莫测,这会更是叫人分不出来雌雄。
她嘴唇没有一丝血气,苍白干涸得如同一条干枯的河水。下身已经如同一摊烂肉,此刻没有一丝生息。
旁边陶保颤颤巍巍地跑到了林观德面前,将手指颤抖地伸到了林观德的鼻下试探气息。好不容易手指上头传来一丝微弱的气息,他跌在了地上,声音发抖,“有气......还有气......”
林观德虽然现在还没死,但这副样子,没有人觉得她可以挺过去。
林观德痛极了,却还剩着最后一口气吊着,她还不能闭眼,这会不少的人盯着她这副破败的身躯,若是建文帝传了太医来了发现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