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的铃铛。
不行。
我不能弄丢的。
我趴着要去找,一双粗糙的手递过来,抬眼望去,是那个男孩子。
他满脸担忧地扶着我的肩膀:“这是你的,我帮你捡回来了。”
是我的。
我把银铃铛揣进怀里,生怕它们再掉下去。
晕倒之前望着不远处的晨光,突然觉得自己有了那么些许释然。
要是当时我也有这样的本事,陪在他们身边就好了。
可惜时光无法倒流。
我救得了其他人心里最重要的存在,却始终救不回自己想要救的。
阿虎不喜诗歌,但他却最喜欢那首韦庄的《菩萨蛮》。
我问他喜欢哪句。
他说喜欢那句:“当时年少青衫薄,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说完还在我眼前绕一圈,炫耀我给他带回来的唐装,身上佩戴的玉串腰饰叮当作响:“韦庄感叹怀念的,不就是现在的我嘛。”
教书的师傅说阿虎曲解了韦庄的意思,如此这般轻狂势必会栽跟头。
阿虎却不以为意,转了转眼珠子:“我下可捞海月,上可摘...鹃娘,怎么算是轻狂呢。”
气得师傅胡子冲天,去找姑父告状。
阿虎暗道要遭,要翻墙跑路时却转眸问我笑什么。
我说我有个朋友,和他极其相似,若是相见,他们两个应该会成为挚友。
阿虎问我那个人叫什么。
我看着笔下写的那首天上月,犹豫许久开口:“才不告诉你。”
他挠挠头在我身侧坐下来,双手交叉嘟囔着问:“你是不是喜欢他呀。”
我推搡了他一下,气急败坏:“不许胡说。”
“我没有胡说,你明明就喜欢他!”
“...就是喜欢也没用,他死了。”我梗着脖子:“你也找不到证据去我舅舅跟前告状。”
阿虎却眼神微怔,声音很轻很浅:“你...你对他的喜欢...是哪种喜欢?”
眼前慢慢失去了意识,我趴在泥土混了血液的泞面上,脑海里浮现出各种各样的面孔。
我不清楚。
即使缘结神已经告诉过我。
即使鬼切曾因此和我辩驳过。
可我不敢去细想。
没有余年、没有可能的喜欢算得了什么。
只会给他人徒增烦恼罢了。
我被什么人抱了起来,眼前细密地映着远边的阳光。
晨风吹过面容时,我又想起了那句诗。
当时年少青衫薄,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可惜现在,念诗的人和我想念给他听的人都不在了。
只余下这句诗。
也只单单余下这句诗了。
我得忘了。
不只是他的脸。
还有他的影子。
都必须得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