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砚呵呵陪笑了几句，哄得他们没再讨论这件事，他这才抱着他们的剑站到一旁，满脸堆满笑意。
长街尽是飞扬的尘土，来来往往的马车踏出泥泞的脏土，丑陋又不堪。
楚家村是城外的一个小村，地势高洼，尽是黄土。
没有适宜的气候也种不出甜软的粮食，有出息的年轻人都走了，剩下的大都是混日子的无业游民，以及脑袋转不动的老头老太太。
这些仙人今日是路过休息，只是往那一站就格外吸引人注意。尤其是那沉甸甸的袋子，看上去出手阔绰。
楚砚从他们一进村就盯上了，在他们表达出想要挑选机灵点的人，以便于帮他们做事时，他自告奋勇上前。
当时他心想着便是能多捞点油水，但他没想到这群仙人看着衣冠楚楚，竟然如此抠门。
俸禄不过就比镇上多了两倍，涉及钱财的袋子箱子还要一概由他们自己保管，根本拿不到钥匙。
他好说歹说才弄到了个保管仙器的职位，想能摸摸法器挥上几下，试试看当仙人的感觉。
谁知这仙器又是认主的，离了仙人，就跟一堆废铜烂铁没什么区别。
最后一个仙人消失在路口尽头，陆之耀收起上扬的嘴角，眼中的光瞬间冷漠。
方才他们那嘲讽的语气还响在耳边，这并不是楚砚第一次被人奚落，但他就是堵了一口气。
看不起他？多了个区区灵根就忘了自己是人了。
怀里的仙剑很沉，感受到主人离开之后躁动地想要挣脱。
楚砚骂了两句，仙剑挣扎地更加明显。
“动什么动!”
他试图用手按住剑身，慌乱间被锋利的剑刃划破了他的掌心。
突如而来的刺痛，楚砚松开手。
哐当两声，仙剑滚到地上。刀刃沾染上黑色污泥，剑鸣声嗡嗡作响。
楚砚神色一暗，走上前，鞋底稳稳踩在剑面处。
虽然他身上并没有什么肉，整个人只剩皮包骨头，但他毕竟是个成年男子，重量不轻。
这一脚踩上去，剑的嗡鸣声被周身的泥土包裹，再也发不出任何动静。
“连灵智都未开的东西。”
楚砚朝剑身上吐了一口。
仙剑感受到双方实力悬殊，终于不再挣扎。
楚砚冷哼一声，两根指头一捻，拎起后面挂着的唯一干净的剑穗。
剑身被剑穗拽着，以头朝下的方式，在泥地上划出几道细而深的沟壑。
前面不远处就是溪水，他得在那群休市回来之前，把剑清理干净。
保管剑的干净与锋利，是那群人对他的要求，他会做到。
溪水波光粼粼，成片的光晕染开晶莹的水面，透出看破一切的安宁寂静。
他挥起胳膊，剑身以弧线的形式带到空中，空气发出被尖锐划破的撕裂声响。
“噗通”
平静的水面骤然支离破碎，剑身沉进水底。
其实有件事做也挺好的。
按照往前，他每天都没什么事情，哄骗村里的老头老奶着实没意思。
今儿个折磨下仙器，倒是让他产生了，这日子有点意思的感觉。
甚至萌生了，他不如给自己搞点仙器法术，不为别的，就为了每天无聊的时候逗弄两下。
剑的影子在水中深深浅浅，切碎成好几块黑影，跟不远处顺着飘来的黑影汇合，缠绕而上。
楚砚眉心一皱，伸手捞起一团黑影。
这是……头发？
细长柔软又坚硬的头发？
谁闲着没事干往河里扔头发？
真恶心啊。
他抿起嘴，一副吃了黄连的表情，甩手将它丢掉。
发丝扬起的那刻，擦过他的掌心，掌心被剑锋划破的伤口尚未干涸，转瞬尽数被吸收。
安静祥和的空气中，好像传出一声轻微的啪嗒。
他心中猛然一颤，似有感应地抬头看去。
绿叶，燥热的风，斑斓的日光中，那团黑色头发悬浮在半空，张牙舞爪地生长盘旋。
“什么……东西啊？”
楚砚呆在原地，他从未见过这种景象。
掌心传来刺痛，越演越烈，似有什么东西挣扎着要从他的手中钻出。
鲜血流了一地，但他顾不上了。那团东西正形成一把剑的模样，赫然就跟水底的剑相同，剑尖直指他眉心。
“救命，救命啊!”
他叫喊着，疯狂挥舞着手臂，双腿被地上的头发缠绕而上。
前方有两位路过的老人家，楚砚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提高声音疯狂向他们挥手。
老人家往这看了两眼，又摇头往相反方向看去，最后收回视线，相互搀扶着迈着蹒跚的步伐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