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小时内不能睡觉。
医院里有人送了餐过来,谭槿月看了眼时间说,“我今天要出差,看他这没事儿我就照原计划走了。了了,你帮干妈在这看一会,等下午你就回去休息吧。还有耀嘉,也不用守在这,该回去就回去,有护工照顾。”
说完,谭槿月又叮嘱了几句江禹森,就挎着包离开了。
林晚汀草草吃了几口饭,看江禹森快睡着,便坐到病床边喊他:“哥哥,你先别睡。”
躺在病床上难熬的时光她深有体会。
她想了会说,“我给你讲笑话吧?”
随即想到,他也不能笑,又自我否定,“不行。那你看电影吗?想看什么?”
随意找了部电影,可能是太难受,或者麻药的后劲儿还在,他又想睡。
林晚汀摇了摇他的手臂,握住他的手腕,“那要不然我给你读会诗吧?”
彭耀嘉还在优哉游哉的吃东西,插话道:“读诗不是更催眠吗?要我说啊,给他……”
他嘿嘿笑了声,没继续说。江禹森却出声了:“行,你读吧。”
林晚汀包里拿着一本最近很喜欢的诗集,叙利亚诗人阿多尼斯的《我的孤独是一座花园》。
翻开黑色扉页,林晚汀找了一个片段开始读。
“太阳即使在忧愁的时候,也要披上光明的衣裳。
夜晚拥抱起忧愁,然后解开它的发辫。
关上门,不是为了幽禁欢乐,而是为了解放悲伤。
他埋头于遗忘的海洋,却到达了记忆的彼岸。
万物都会走向死亡,只有人除外,是死亡向他走来。
世界让我遍体鳞伤,但伤口长出的却是翅膀。”
她今天穿着一件白色针织衫,长发随意披散在肩膀上,皮肤白皙通透,读起诗来认真专注,五官也非常灵动。
她声音轻柔,看似平静却极富感情,江禹森一只手上还扎着针打吊瓶,另一只手伸出来枕到脑后,就那样看着她,焦躁似乎消散大半,心里变得异常平静,人也清醒了几分。
晚上彭耀嘉还在这守着,让林晚汀回去睡觉。
考虑到她是女生确实不方便,而且江禹森看上去好多了,她便回了学校。
走到宿舍楼下,一道熟悉的男声喊她名字。
林晚汀回头,看到站在阴影中的男生。
顾铭越朝她走过来,看她一脸疲惫,问她,“听说你去医院了?没事儿吧?”
想来应该是听吴清宁说的吧,他们今晚高中校友聚会。
他长相清隽,像山间松柏,林晚汀闻到他身上有淡淡酒味,混杂着草木气息,并不难闻。
她自然听出他语气中的关切,却还是不适应他这种突如其来的关心。
她淡淡地道:“我没事儿,是我哥。”
顾铭越问,“学长怎么样?”
她说,“没什么事儿,急性阑尾炎,已经好差不多了。”
顾铭越蛰伏已久,一直没有明确表白,但是林晚汀早就感知到他对自己超越普通朋友的关心。早前江禹森也提醒过她,顾铭越对她有意思。
她其实很不喜欢这种不上不下的感觉,好像是互相吊着,谁都不挑明。尤其不喜欢不喜欢的男生追自己。
如果喜欢,用不着追,如果不喜欢,追也是浪费时间。
“顾铭越。”林晚汀似乎是第一次这样正经地喊他名字,“你是不是……”
顾铭越扶了扶眼镜,一双眼睛盯着她,目光真诚而坚定,“是,喜欢。”
林晚汀愣了片刻,说:“谢谢。但是,抱歉。”
顾铭越扯了扯嘴角笑了,“预料之中。”
可能是喝了酒的缘故,整个人依然斯文,却少了几分平日的刻板严肃。
他问地直白:“你喜欢的是他,对吗?”
虽然没有点名,但是林晚汀确定他指的就是江禹森。
林晚汀谁都没说过,这个秘密一直被她掩藏,他怎么会知道?
他又说,“心心念念期待已久的东西,或许得到后会发现,不过如此。”
林晚汀愣了一下,苦笑着反问他,“那你呢?”
顾铭越捏了捏眉骨,笑着说,“抱歉,我今晚有点醉,可能话有点多。但,我希望你开心。”
五一的京市已经进入初夏,晚风吹过都带着热度。
林晚汀脑子有点乱,没上楼,而是去宿舍楼群后面的小河边坐了一会,不受控地想起顾铭越的话。
想起初二时学业日益紧张,那时候想要一个kindle,但宁知芸把看闲书列为影响学习之列,因此承诺她考了年级前三再给她买。
成绩出来后,宁知芸兑现了承诺,可是稀奇了没几天便被束之高阁。快乐持续的时间很短,并没有想象中的开心。
那恋爱也一样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