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这些弓弩手们一方面是无法忤逆随时会狂躁暴跳的兆大都督之军令,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下面混战的军团中没有本营兄弟,自是可以毫无顾忌。
何况城下白雾迷蒙,模糊一片,很难辨别敌我。
弓弩手们干脆就任性地当做随机射靶,连瞄准的动作都省了,拿着手上独有的精巧军备制式连弩,不断射击、填充、射击、填充……
相对于城卫军长弓兵的射箭速度和伤害程度,这些弓弩手显得尤为快捷、凶狠、猛烈。
装甲重剑营因自身厚实的重甲而有恃无恐,自然不会畏惧箭矢。除了小部分被射伤,也未伤及要害。
随着掌营指挥使的一声令下,甲兵们高举盾牌,有序地组织汇聚成各个方块铁阵,缓缓退出弓弩手的射击范围。
红缨朴刀营经历一番伤亡后,看见不仅是银执卫大营后撤,连全副武装的装甲重剑营都直接高举盾牌撤了,其掌营指挥使也浑然不顾兆大都督的军令,领着朴刀兵迅速逃离这块修罗之地,闪退到安全之处躲避。
而遭受最大损失的,自是占据参战人数之首的城卫军。
城卫军本就自身装备一般,防护甲衣也只是简易普通的皮甲。
在与金执卫的拼杀战斗中,城卫军也被推至第一战线,作为肉盾去消耗金执卫的战力。
此时箭如雨下,城卫军的士兵根本毫无躲避的机会,瞬间就倒了一大片。
而城卫军掌营指挥使尚在帝都外城控制局面,此刻此地仅有的数位带队殿帅、统领将军,均不敢违背得罪能够对城卫军执掌直属辖管权的五衙都督府。
想到射杀的命令正是由朝廷之中,除摄政王殿下之外的名义上最高军事长官——中衙大都督兆健亲自发出的,考虑到自己的前途,这些城卫军的将官们自然也就闭上自己的嘴巴,静静立于城楼上,放任不顾城下士兵的生死了。
有不忍心者,则干脆转身闭眼不见便是了。
兆健此时几近疯狂,完全不顾及城下的双方伤亡,两眼径直地盯着那一大片仍在逐渐蔓延的烟雾迷蒙——他试图在这片氤氲云烟中抓住那忽隐忽现的金色闪烁。
“该死的!传令兵!立即传下本督军令,让装甲重剑营至紫薇门下集合,堵住出口!城卫军调拨方阵,守住朱雀大道!各部骑兵随时待命!宫城其他各门守卫,尽皆严防把控!”
他有点后悔,真不该昨夜在遭受金执卫紫薇门旗营的抵抗后,一怒之下,让兆康带着流星□□把紫薇门的城门用巨型重器给拆卸了。
现下反而给了对方逃亡的机会……
否则,兆健只要让城门紧闭,那这些金执卫残余即便诸多挣扎,对于他来说,还不就是手到擒来、瓮中捉鳖罢了。
但兆健也侥幸地猜测,幸好就只有这一扇城门的漏洞,想来逃亡的金执卫们一定必须从此门闯过,他只要安排重兵在此,谅金执卫也是插翅难逃!
兆健咬牙切齿,狠声道:“传令!凡是发现金执卫,一律击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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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摸已是过了两炷香的功夫,各处仍是一片安静,却就偏偏不见金执卫的半点踪影。
兆健内心甚为煎熬,觉得时间太慢了。
他一时烦躁,随即扬手,传令所有弓弩兵停止射击。
“莫不是,全部已被射死了?”
兆健心中疑虑,所幸城下那氤氲烟雾已终于逐渐消散,正一点点有所淡去。
“传令!让城卫军立即全面进行搜索,清点敌我伤亡!快!银执卫在外围监督防护,其他各军就地驻守!”
城卫军的士卒奉命而行,随着烟雾渐散,众人也看清了现场状况——箭林尸山!
城卫军接到命令,不得不调动士卒,匆匆涌入“尸场”,他们一个个忍着恶心恐惧,捂着嘴鼻去翻开那战场中的一具具双方尸体。
兆健虽高居城楼之上,却是也深深地感受到这股冲天的血腥味,他的心中甚为压抑沉重。
大司卫王朝已经多久没经历过这样残酷的战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