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又能在面对一个美少年真切的关怀时无动于衷呢?
与此同时,被一个小她将近两岁的男孩子看穿了伪装什么的,梨沙感到些许的惭愧,她觉得自己的鼻子有些酸酸的。
的确,她其实并没有自己表现出来的那样坚强。
爸爸在她八岁那年离开了,骤然失去爱人的美和伤心欲绝,很长时间都没有走出来。
那个时候弥连一岁都没有,完全没有任何自理能力。侑介和风斗才刚刚记事,但也知道爸爸不在了,每天都伤心得哇哇大哭。雅臣和右京虽说是最年长的孩子,但当时也都还是没出学校的学生,一边要料理父亲的后事、抚慰母亲,一边还要照顾下面的弟弟妹妹,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几乎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梨沙把这些都看在眼里。
等到后来美和好不容易走出了丧夫的阴影,家族企业的重担就完全落在了她的身上,无法再像之前那样精心呵护自己的儿女,梨沙完全理解她的无奈和不容易。
雅臣和三子要都属于没脾气的那一挂,深受弟妹喜爱却完全没有威信。相比之下,右京更像是传统意义上的长子,即便自己学业繁忙,他依然以一己之力承担起了教育弟妹的职责。
不能让妈妈和哥哥们更加辛苦了。
所以她努力学习,为的不是自己的前途,而是希望可以在学业上帮到弟弟们;坚持运动,是为了提高身体素质,避免生病的自己消耗家人更多的时间与精力;她从不追星,很少看电视,空闲的时候就跟祈织一起看书充实自己,每周去上喜欢的大提琴课......
不知不觉,梨沙努力成了最省心的女儿、最体贴的妹妹、最温柔的姐姐,她是亲朋好友口中完美无缺的女孩。
可她努力经营的一切,在那个平淡的午后,全都毁掉了。
她能看到妈妈和哥哥们面对她时强装镇定但暗含心疼与愧疚的眼神,祈织对人对事更加冷漠,比她小三岁的风斗像个哥哥一样照顾她的情绪,连单细胞的侑介在家里的时候都小心翼翼起来。
最小的弥什么都不知道,但也能感受到家里的气氛,每天撒娇卖痴地哄她开心。
她觉得自己像是碎掉的琉璃,被家人们一片一片地捡起、拼好,然后把它放在一个最安全的地方,生怕它什么时候再次破掉。
但是有裂纹的东西是不可能恢复如初的。
仿佛有一把利刃插在她的心上,虽然被拔掉但还是留下了很深的伤口。随着时间的推移,伤口慢慢地愈合,但狰狞的疤痕却永远都不会消失。
那些不好的记忆,不止给她留下了终身难愈的伤痕,也像是沉重的黑影一样笼罩在朝日奈家每个人的头上。
家人们心甘情愿地品尝着与她相同亦或更甚的难过与痛苦,她是他们痛苦的根源。
这才是让梨沙破防的最根本的原因,她自己的苦难自己承担就好了,明明她是那么努力地想要成为对家人有用的人......
没有任何人那么想过,可她就是觉得自己成为了他们的负担。
梨沙甩了甩头,从情绪的深渊中挣扎出来,赤司的眼眸像春天的湖水那样平静而温柔。
他不知道过去的事情,此时此刻的关怀应该是出于对身体抱恙的前辈的担忧,这是完全合乎情理的。
梨沙觉得自己心上的包袱好像轻了一点,“谢谢,赤司君,让你担忧了。说起来明明我才是前辈,为什么要被你说教啊?”
赤司轻笑,他一向是完美的,连唇角的弧度都是那么的恰到好处。
“只是关心而已,梨沙学姐不吃吗?”他看向一旁的矮柜,问道。
“现在还是不了,清清肠胃。”咀嚼的时候她会放松很多,昨晚被噩梦惊醒之后感觉很空虚,不知不觉就吃了很多东西,不过她刚回到房间就开始犯恶心了。
折腾了一阵身上又出了汗,因为感觉燥热又调低了洗澡水的温度,多种因素的共同作用下,梨沙这才病倒了。
生病的人没胃口很正常,赤司没继续劝她,“保健室没有什么精密的仪器,还是去正规的医院检查一下比较好。”
梨沙莞尔:“嗯!待会有哥哥会来接我。”
本来不想惊师动众,但祈织已经通知了家里,在外主持佛事的要接到电话就放下工作往这边赶了。
“那就好。”赤司的神色放松下来,又陪她说了一会儿话,等到午休时间快结束了才离开。
下午放学的时候黄濑在体育馆里面张望了一会儿。
“梨沙学姐还没来吗?奇怪,明明今天不是她值日啊......”
绿间:“你还知道她值日的时间?”
黄濑摸着头笑:“这个嘛......机缘巧合就记住了。”
“朝日奈学姐请假回家了。”
“小黑子!”黄濑捂了捂胸口,他还没有习惯黑子的神出鬼没,但眼下有更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