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比八年前多了一圈胡茬,脸上风霜更甚,靠在门口的石狮子上,像个在阳光下行走的人。
那人谋反失败后,竟然没完全放弃在上京的布置,还把杀手放在尤府,莫非已经对尤若欣有了怀疑。
有他在前,恐怕这门难进,魏瑰突然有个想法。
“大叔,你是尤府的人吗?还是客人?”
毒蛇道:“我是尤府的护卫。姑娘你找谁?”
魏瑰道:“我是来认亲的。”这个身份显得比较合理,至少比送信合理。
毒蛇奇道:“你认哪门子亲?”
“尤家小姐,尤若欣。”
他的手指抵在了剑柄上,果然,他知道尤家的事,也知道尤若欣和那人的关系。
毒蛇问:“小姑娘,尤小姐已经出嫁很多年了,你怎么不去她夫家找?”
“太远了,不认识,没钱,去不了。”魏瑰指了指尤府大门,“这不是我外祖家吗?”
其实有一点钱,尤若欣在她出门时给了私房钱作路费。
毒蛇挤出个慈祥的笑脸:“正门是不会让你进的,我带你进去西角门。”他说着就要来拉魏瑰的手。
魏瑰道:“大叔,男女授受不亲。”
她装作害羞避嫌退了两步,四六见状心里大呼“好家伙”。
“好,请。”毒蛇嘴角抽搐两下。
尤府和将军府的规模相似,角门、二门、垂花门,一道道的,中间有遮挡,视线不好,杀人也方便。
毒蛇不经意放慢了速度,似乎想要走在她后面。
魏瑰停下脚步,状似犹豫道:“大叔,这个家里怎么样?”
毒蛇也停下道:“挺好的。”
一阵风吹过,四六打了个激灵:尴尬,实在是尴尬。
此时,一个少年郎三步并作两步,从垂花门里飞了下来,像是后面有人追着似的,见到前面的人影,嘴里高喊着“让开”,自己却一点也不肯慢。
魏瑰当然能避开,但这不符合普通姑娘的身份,她一动不动,像是被惊着了,毒蛇只抱着剑在一边看好戏。
四六迅速把脸埋进魏瑰怀里,以防被砸,却听见一道风声从右侧袭来,它转头一看,那飞扬的少年被一个武夫模样的青年揪住了后脖领,四肢乱舞,像不肯洗澡的猫儿。
“放开我!司徒救我!”少年扭头看见毒蛇,冲他叫道。
魏瑰暗道,他们看起来关系不错。
毒蛇看天看地不看少年,显然是对尤府众人的日常风格十分熟悉。
魏瑰装作好奇:“大叔叫司徒啊?”
毒蛇用鼻子发个响,冷淡不言而喻。
右侧穿堂走出一个面容严肃正经的年轻公子:“没规没矩,把他绑了。”
青年武夫领命,年轻公子看向魏瑰和司徒道:“这位姑娘是?”
魏瑰:“我来认亲的。”
司徒:“她来认亲的。”
年轻公子:“……”
飞扬少年连挣扎都忘了,嗓子也飞了:“你是我妹妹?!——”
年轻公子立时瞪他一眼,叫武夫把他提了去给夫子。
他脸色有些不好,这位姑娘生得极为貌美,却和家里人哪哪不像,若是像她生身母亲……不免让他产生不妙的联想。况且认亲说来轻巧,处理不好便是一件丑闻。
他当机立断,与身边小厮耳语几句,魏瑰听到是推了与友人出门的约,便觉得这位公子应该是个稳重顾家的。
“我带你去见父亲。”
这正和了魏瑰的意,司徒却道:“大公子有事,由我带她去吧。”
她已经见了尤府的主家人,难道他还能不动声色把她带走吗?魏瑰看向司徒,这人面上全然一副为主家分忧的操心、尽职尽责的模样,可谓演技精湛。
个中翘楚,魏瑰自愧不如。
尤大公子似乎有些意动,却还是摇头道:“还是我来比较合适。”
由下人带去,到时真成了一家人,同在一个屋檐下,面上不好过。
听到这话,司徒也没再多言,静静跟在二人身后。
到正院还要经过一个游廊,四下无人,魏瑰心道:“这是最后带走她的时机,不过这会儿动手,一定会惊动尤家人。”
廊外吹来的风夹着庭院里树木的清香,魏瑰清楚地感受到,身后司徒打量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他在估量自己是否具有威胁,或者只是一个想要攀附尤家的小人物。
突然利器破风而来,银光自魏瑰的眼前划过一道弧线,魏瑰背对着他,眼睛眨也不眨,随后一脸惊讶地回头,尤大公子似乎被吓了一跳,疑惑问:“司徒?”
司徒身上的气势有一瞬间的波澜,迅速落回平静,若无其事地几步上前把那暗器取下:“大公子,有一只马蜂。”
谁知道那马蜂是活着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