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妖的嗅觉和对妖气的感知一向是犀利的。
连貔貅都察觉不到?
四六拷问牢房里的小妖:“你们在哪里捡的,我怎么捡不到?”
驴妖积极响应:“田埂边。”
狗妖:“树根、墙角。”
鸟妖:“河边。”
鼠妖:“老鼠洞里”
四六挑眉:“……你自己背进去的?”
鼠妖急得站起来:“真是我捡的,我出门觅食,回来就看见家门口有几个。”
基本上是在它们日常活动的地方捡到的,就好像特意让它们发现。
这是什么好事,造假还带送上门的?
魏瑰存疑:“皮老板觉得,制作假珍珠的和调换假珍珠的,是同一批妖吗?”
皮老板道:“不是。”
“弄出来和散播出来是一批,调换的不过是趁机发财的小偷,只是不知前者的目的。”
杯不满摸不着头脑:“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也是,人类铸造假货是为谋财,但说起来不守规则的妖怪不会缺钱,除了对人间烟火气十分留恋的妖怪要伪装人类为生计奔波,其他妖怪生存不依赖金银,钱财实乃身外之物,没必要搞这么大动静。
魏瑰从四六那取了石子观察。
掂量起来确实和珍珠相似,表面有一层白翳,里面是也混沌的白色,魏瑰拿起来透光看,似乎有一点细小的霜花纹路。
比起珍珠,美观不足、色彩不纯,又缺乏光泽,价值上就差了。
皮老板从袖子里掏出几粒道:“我还有几个不是正圆的。”
魏瑰细看,觉得这几粒水滴状的石子表面似乎晕染了一点红色,很浅。
“这几个出现得比较早,是一条北方来的小蛇给的,它说是掏鸟窝的时候发现的。”皮老板揣着手道,“我喜欢收集一些新奇玩意,它才来找我兑换好东西,不过还是太普通了。”
魏瑰道:“皮老板,这个给我两颗,待我去问问青林河的蚌妖。”
皮老板一摆手:“魏姑娘请便。”
魏瑰领着两个冤家从天赐赌坊的后门离开,四六一路无话,像个小尾巴似的,抱着杯不满的本体。
杯不满上看下看:“你是谁啊?”
四六一脸嫌弃地回视:你瞎呀?
换做从前他一定要奚落这酒杯妖怪一番,但是他刚给魏瑰惹了麻烦,这乖一定要装好了。
“你你你你,你不会是那个狐狸吧?”小酒杯左摇右晃地要跳下来,“你个臭蛋,放开我。”
四六平白遭鄙夷,憋得眼睛都红了,还不忘看前面瞄一眼魏瑰的神色。
但魏瑰没有回头,四六狠狠地拍了下杯不满,随后跳脚地甩了甩发烫的爪子,这玩意真硬。
“切!”竟然被酒杯妖怪嘲讽了。
四六七窍生烟:“……”他好想炸一个。
他们回到青林河畔,魏瑰请资历最老的河蚌来辨认这假珍珠。
“啊!”河蚌妖像是受到了惊吓,捧着那两颗就跳了起来,烫手山芋似的赶紧放到了船板上。
石子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和珍珠也很像。
河蚌妖赶紧把手浸到河水里:“好烫。”
她雪白的手掌有了两个烫伤的红痕,年轻秀丽的脸上泫然欲泣。
四六和杯不满一人捡起一颗,没有感觉、毫发无损,那怀疑的小眼神,看得河蚌妖脸都绿了。
魏瑰问道:“何璐,是这上面有针对水族的法术吗?”
何璐委委屈屈地摇头:“不是法术,是咒怨。”
咒怨,是含怨而死的人所下的诅咒。那石子上薄薄的一层红色,原是血色。
“不是针对水族,而是水族留下的,所以我才能感觉到,很悲伤、很深的痛楚和憎恨。”何璐愁眉不展,把双手捧在心口。
她是水里的妖怪,免不了因同类的死亡而感到哀伤。
“你能感知出它从哪里来吗?”
“不能,河水承载了太多驳杂的怨气,分辨不清。”
除了在水里死亡的人鬼,活着的人也会向水里倾倒怨气。虽然水是四通八达的,几乎让水族有了千里眼顺风耳,但水族也不是万能的。
魏瑰眉头微皱:“近来哪里的怨气异常浓郁?”
何璐闭眼,默默感受了片刻,往来的游鱼和水草传递着水中的讯息,一丝丝怨气漂动而来。
“北方北海,南方南海。”
“这还一南一北?离得也太远了,两头跑也要十天半个月吧?”
四六觉得这肉蛤蜊故弄玄虚,要不看在她和魏瑰关系好,看他不把她的脸画花。
“嗯咳!”魏瑰使劲掐了他一下,人家好心帮忙不要报酬,你什么脸色!
魏瑰行礼道:“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