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的苗头,便会被死死地埋在五行山下,连那一点儿可怜的自由都会失去。
他们指望通过这样去教化,驯服一群渴望自由的不屈灵魂。
可手持金箍棒,大闹天宫的孙大圣在五行山下压了五百年终究也出来了。
沈朝知道,无法泯灭的,无法屈从的她们也终会推翻那座几近压垮她们的大山。
先帝是千百年来的第一人,绝不会是最后一人。
沈朝好像已经找到了,前路该往何处而去。
哪怕她一人做不到推翻这座大山,可子子孙孙,无穷尽也,会有千千万万个她们站起来。
沈朝想,这也许就是她存在的意义。
清晨的露水沾湿她的衣裳,日头还未升起,朝曦已然铺满整片天空,炙烈的如火般燃烧,如此忘我的自焚之后迎来的便会是,夜幕落去,白昼来临。
沈朝看着看着,突然笑起来,眼里流出了泪。
“怎么哭了?”李昱有些无措地去擦她眼角的泪。
“我高兴。”沈朝顿了顿,目光透过重重天幕,“我很高兴,高兴得想哭。”
她的道,她终于寻得。
李昱终于放下心,笑起来:“我也很高兴。”
沈朝侧头去看他,他眉目疏朗,眼里尽是眷恋,柔肠百结。
他们高兴的好像不是同一件事。
李昱握起她的手,放在唇边轻碰,这是一个不是很亲密的动作,在他做来,在此刻做来却是说不清的缠绵悱恻。
“相濡以沫,与一知心人白首偕老,是我毕生之所愿。”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①
沈朝的手有些颤抖,可很快恢复平静。
她不再去看他的眼,她从未想过白头偕老之约,人之相逢,皆如萍水过客而已。
沈朝沉默着没有回应,忽地在他侧颜上落下一个吻,而后飞速地开始着衣。
昨夜实在是太过不堪,沈朝好容易捡起一件衣物,只是早已皱得不能再穿,再捡一件,被撕破了。
沈朝拎着衣裳看他,眼神示意,该怎么弄?
他咳嗽了几声,不自然地稍稍偏移了眼神,望着这些衣物也开始头痛。
一时激动一时爽,事后反倒开始后悔。
两个人的衣裳愣是拼不出一套能穿的,沈朝努力了很久,最终仍是不成样子,遂放弃。
幸好包袱里面还有全新的衣物,只不过只有李昱的。
她若是穿着李昱的衣裳回去,傻子也会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吧,沈朝纵然脸皮厚,但也没有厚到这个地步。
可现在还有别的选择吗?
沈朝长叹一口,恨死自己昨日的冲动,解衣时那是干脆利落,丝毫不顾虑后果。
李昱半坐在她身侧,静静瞧着她懊恼的模样,半晌垂眸低声道:“我错了。”
他这样一副受气的模样真是可爱得紧,沈朝那股子嘴欠的劲儿又上来了。
她凑到他耳边,轻声道:“下次注意。”
李昱的耳根一瞬间红了起来,下次,还有下次……
沈朝瞧着那红色从耳根直要攀上脸颊,也不敢再逗,忍着笑意道:“快回去吧,想必他们也等得有些着急了。”
回到休憩的地方之时,谢少游已经飞扑过来,面上满是焦急,这让沈朝都有些心虚。
她昨夜一时冲动离开了,倒是给他们都添了麻烦。早年习惯了一个人,如今还是有些不太习惯。
谢少游忙问起了情况,李昱一本正经地开始编起瞎话。沈朝不敢再多留,只想先避开一阵子,换上自己的衣裳。
谢之霖本也极其担忧,听着李昱讲述昨夜的惊险经过,不慎摔下山坡,昏迷了整夜才醒来。
听着听着,李昱脖颈上的红痕还有新鲜的抓痕,就再难忽视地落入谢之霖的眼中,于是他默默闭嘴离开了。
谢少游仍在喋喋不休,终于在某一刻发现了不对,指着李昱的脖颈大叫起来,“我就说这山里的蚊子毒!不过再痒,也不能这么不管不顾地挠啊。”
不用李昱解释,谢少游的脑子已经自动帮忙圆回来了。
直到被谢之霖拉走,谢少游还在说那蚊子之毒,惹得谢之霖再看不下去,低声道:“你看不出来世子换了一身衣服吗?”
谢少游点头,看出来了啊,又怎么样?
“沈姑娘呢?”谢之霖继续提醒道。
“哦!”谢少游像是猛然开窍了一般,“他们昨夜还吵架来着,按理来说,经过那惊心动魄的一遭,也该和好了吧。怎么沈姑娘一回来就不见人影了呢?难不成还没和好?”
谢之霖:“……笨死你得了。”
谢之霖已经不想再管他这个蠢弟弟,也不知道哪家的姑娘瞎了眼能瞧上这个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