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摇曳,不知躁动的是夏风,还是人心。
“娘娘,王侧妃在殿外候着,等着向娘娘请安。”
冬媪回话之时,欧阳舜华被婢女绾好发饰、插上凤钗,才慢悠悠地从梳妆台挪开位置。
“让她进来吧。”欧阳舜华声音带着慵懒之情,纤手拨弄着汤匙,了无胃口。
王芊羽内衬绯红纱衣、外显金色苏绣石榴裙,头饰倒没什么讲究,青丝半绾,只托着银色珠钗。
“儿臣给母后请安。”
王芊羽合手跪拜道。
欧阳舜华颔首,嫣然一笑:“快快平身,只是请安,何必如此拘谨。”
冬媪瞅准时机,指挥几个婢女呈着玉盘小食置放在桌上。
欧阳舜华笑而不语,只是上下打量着刚入座的王芊羽。
“石榴多子,是个好兆头。”
王芊羽闻言,还未坐稳的身姿一颤,随后她又极力强撑着自然。
“你入东宫也有些年头了,本宫还盼着东宫开枝散叶呢。”
王芊羽强颜欢笑:“儿臣身居东宫,自然是要为皇室开枝散叶。”
“太子近来如何?”
欧阳舜华没再与王氏纠缠不休,话锋一转,问起宋义的情形。
“太子近日喘疾有所缓解,忙着处理南下琐事,没能及时来凤鸾殿向娘娘请安。”
王芊羽暗自松了口气,自诩回答的滴水不露。
欧阳舜华搁下汤匙,冬媪立刻将桌上的残羹撤下了桌。
“刘荣,还不把本宫要赏赐给侧妃的物什呈来。”
冬媪代替家姐刘荣潜伏在欧阳舜华身边已有些时日,早已习惯于她的发号施令,可也会在听到“刘荣”时,晃了神。
冬媪将托盘上的锦盒,放在了欧阳舜华的手边。
欧阳舜华打开锦盒,抚着玉麒麟,爱不释手道:“麒麟踏祥云,人间百难消。这玉麒麟本不是什么稀罕物,贵在是太后娘娘亲赏,如今由本宫相送,愿你与太子早日传来好消息。麒麟送子,错不了。”
王芊羽起身再拜,叩谢厚恩。
“常言子女福分,都是上天注定。只可惜本宫子嗣福薄,失了三皇子,如今连帝姬也......”欧阳舜华长吁,竟卖起了惨。
“你还年轻,早日为太子诞下子嗣,不只是为了皇室开枝散叶,更是为了巩固自己在宫中的权势、也好帮衬着母家。你父亲王衍守在护国司副司主这个位置,时日尚久。”哭腔消散,欧阳舜华的真实目的这才浮出水面。
“家父上了年纪,承蒙君主赏识,才能提拔至如今的官职......”“祸”及家人,王芊羽只觉手中的锦盒是块烫手山芋。
欧阳舜华嗤笑道:“莫司主以身殉职,护国司司主一位空缺,你父亲升擢与否,但凭君主定夺。不过谏言与否,还得凭借你父亲的意愿。”
欧阳舜华话已至此,只等着王芊羽的下文。
王芊羽捧起锦盒,再拜道:“承蒙君后娘娘抬爱,儿臣身为东宫之人,自当忠于太子,为皇家献绵薄之力。家父升位还是贬职,都听允君主予夺,儿臣无故沾手。今日儿臣身体不适,只得退席,明日再向母后请安。”
“罢了,这旧衣也染上赘迹,本宫只得更衣。”
欧阳舜华也没再刁难,投决一致,王芊羽才得以出了凤鸾殿。
待到王芊羽迈出殿外,欧阳舜华的贴身婢女阿莲凑上去前,不顾及冬媪的眼神扑闪,就凑上前去媚悦道:“奴伺候娘娘更衣。”
欧阳舜华并未挪动,抬眸蔑笑道:“你自小跟着本宫,也算是这凤鸾殿的老人了。不想你年岁上身,手上心里伺候的劲儿也没个长进,不如本宫挑个好日子送你出宫,安生找个凡夫俗子嫁了倒是省事。”
阿莲哪里还有刚才有意讨好的劲头,不知出言得罪了君后,只得跪地求饶。
冬媪呈上适宜的热茶,开解道:“娘娘先前用了甜羹,不妨饮些热茶解解腻。”
欧阳舜华这才平息了邪火,仔细品起茶来。
“今日待君主下了朝,本宫亲自送些吃食过去,就备下那日你给本宫做得桂花酿吧。”
冬媪领命,携着阿莲趋步退出寝宫。
阿莲险些被君后责罚,这才缓了一口气,怯声道:“多谢刘嬷嬷出手相助,不然明日奴定会被打发出宫。就是奴到底是哪句话惹着娘娘不悦了......”
冬媪瞥了眼紧闭的殿门,自然地将手里的物什搭在阿莲手里,又一拽过阿莲的衣袖,向远处跨了几步,才低语道:“身为宫婢,若是主子还未发话,就随意揣夺主子的所思所想,必然是死路一条。我们只听候主子的发号施令,其余即使听见了、看见了也得视作无为。”
阿莲仍有不解,“娘娘先前不就有了倦意、想要更衣?”
冬媪见阿莲还未开窍,无奈道:“阿莲,你在凤鸾殿当差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