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骗过另一个苗疆女子,顿时觉得自己哪怕一头撞死,也比留在这世界上受人嗤笑要好。
白鹤鸣道:“你狗急跳墙,想用扇子中的金蚕蛊毒来害我,却因为内力不足而反受其害。你还有什么话说?”
鲜于通确实没话说——因为他正用双手扼住自己的喉咙。他已经痛得想要自绝性命,但此刻全身已没半点力气,就是求死也无法。可偏偏他的脑子又是清醒的,和杨掌门此刻的脑子一样清醒,不仅能感受到身体的痛苦,也能感受到众人投射在他身上复杂的眼神。
当年苗家女子心里对他还有情,因此给他下的毒并不重,这也是胡青牛能救活他的一个重要原因。然而今日他错估形势,几乎快把自己偷来的毒药全都用完了。这下可好,他和杨掌门二人都中了极大分量的毒药,疼痛也比他当年还要更胜一筹。
胡青羊见着杨掌门如此痛苦,心中多少动了恻隐之心,心想:“如果就此离开,华山派一下痛失掌门,难免武林地位大跌。杨掌门此前也不知道鲜于通是此等阴险小人,受此苦多少还是有些过了。”她身遭大变,却不失赤子之心,朗声道:“鲜于通虽然负了我,但杨掌门是无辜的,只要鲜于通肯老实回答,我就救你二人。我跟随哥哥学医多年,也略懂这毒的救治方法。只是我问你们什么,你非得老实回答,我才肯救你和杨掌门。”
这也是白鹤鸣此前给出的计策之一:精准打击。就算白鹤鸣武功再好,也不可能单挑全华山。必须得以解决鲜于通这个人为目标,不盲目扩大战场,胡青羊才有可能讨到“公道”,二人也才能全身而退。
“你们就说你们之前做过什么亏心事吧。”白鹤鸣道。
杨掌门还在半信半疑,鲜于通却知道胡青羊所言非虚——胡青羊和她哥哥医术相当,既然她哥哥当年能救他,此刻应该她也能救自己。只是他到底还是羞于承认自己之前做过的事情,喏喏道:“我……我对不起你……青羊……我当时骗了你……”
眼见得是这种不痛不痒的话,白鹤鸣故意对胡青羊道:“走吧妹子,我看还是让这两人在这边躺七天七夜吧。”
一听得此话,杨掌门忙道:“等……等等……我知道……他……他此前曾经和我提到过……他对两位师叔颇为不敬……他……他想趁乱解决二人……我让他不要做梦……”他此言一出,高矮男人瞬间就是眉头一皱,其余弟子也纷纷交头接耳。那矮男人喝道:“姓杨的,我什么时候与你和你女婿争夺过华山派的权位!若不是我和师弟让了一筹,现在谁是华山派掌门还说不好呢!”
“师叔……我……我绝无此意……”杨掌门弱弱道,“待我……我好了之后……马上就把这个……不敬师长的家伙……逐出门派……师叔……你们要相信我……”
不仅仅是华山派人众,白鹤鸣听了这话也是大大一惊。没想到华山派还有如此好戏。只是鲜于通听了此话,心中顿时如坠冰窖。他心知自己就算被救好了也没用了,大喊道:“你……你算什么东西……之前你不是看王怀师兄不好,还让我把……把门派秘籍塞到他的被褥里……你才能……赶他下山的吗……”
众人听了又是一惊,没想到这师徒二人都是一路货色。
这事情越拖越久,久到鲜于通叫道:“反正……下一代也没有人了……白……白师哥已经被我害死了……你们就算把我赶下山,就算……也是后继无人……”
此言一出,有师弟就按捺不住,大喊道:“白垣是你害死的?你不说白师哥是被明教妖人害死的吗?”
鲜于通一边磕头,一边惨叫:“白师哥……我对不起你……可你要是当时不去看我的信……不要说出胡家小姐的……我就快要和……师父的女儿成亲了啊……白师哥……我对不起你……”他本是薄德寡幸之人,生平辜负过的女子太多了。他自认为成大事者不拘儿女情长,因此对女人从未有多少惭愧之心。可他和白垣是曾经一起长大的师兄弟,两人关系好的时候甚至情同亲兄弟。他虽然一直嫉妒白垣的武功,却从未因为这点想要害过对方。直到白垣拿出胡青羊写给他的信的时候,他才起了加害之心。
恍惚之下,鲜于通仿佛又看见了白垣的模样,看见他此刻就站在自己的面前,笑吟吟地向自己索命。
胡青羊听了他的话,再看他满地打滚的样子,忽然有一种可笑的感觉。心想:“原来他从来就没对我有过愧疚。他不后悔骗了我和哥哥,不后悔害死了我们的孩子……”她原先只是心里想笑,想着想着就忍不住笑了出来,随后越笑越大声,甚至笑出了眼泪。
在众人惊异的眼神下,她抹去了眼泪,道:“此毒无药可解。”顶着地上两个男人痛恨的,恨不得吃了自己的表情,胡青羊忽然觉得一阵畅快。她哈哈笑道:“我是女子,不是君子。我骗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