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从水下来的了。
白鹤鸣面色凝重下来。此刻虽然是不要生事为好,然而她天生就是爱多管闲事的性子,安慰自己道:“我绝不离开水上岸,若是对面有什么事情,我当即潜入水底,应该没人能抓得住我。”如此一想,她便一头扎进水底,循着那洞口摸了过去。
越是往外游,这水就越是浑浊。在满目红色之中,岸上兵刃交加之声,哭泣喊叫之声愈发清晰,全都通过河水传入白鹤鸣的耳中。她心头一沉,心想:“不知发生了什么,这岸上怎么死伤如此之多……”她虽有心探查一番,然而此刻身上并无内功,担心自己被人发现,就连浮到水上换气也都是小心翼翼,深怕被人发现。
岸边应该是个小村。上面打打杀杀,甚是忙乱。白鹤鸣刻意的隐蔽看起来似乎非常多余,活着的人完全没有注意到她。倒是有几个将死之人或许看到了她。他们被人抛入河中,无力的身体从她身边缓缓沉下。
此等惨况,不是元兵做出来的,还能是谁呢?
又游了一段距离,应该是到了村子的外围,又有一人落入水中。白鹤鸣见那老妇人双手依然在挥动,立马靠近了将那妇人推向岸边。
今夜已经死了很多人,能少死一个是一个吧。
那老妇人肩膀上受了一刀,血流不止。白鹤鸣不敢在岸边久待,把人送上水边后又迅速潜入到深水之中。然而她想肩膀上的伤口一般不甚致命,只是不要失血过多。等无人之后,她或许可以上岸,这个老妇或许还有救。
如此想着,她便在水底静候。老妇人不过呛了点水,咳了几声之后便清醒了过来。白鹤鸣正觉得高兴,却见有人正在往此处靠近。她害怕来人是个元兵会害了这老妇性命,潜伏在暗处,盘算着自己虽然没有带剑也无内力,但近身功夫还是不错的。等元兵一靠近老妇,她便拾起那块尖锐的石头,往对方后脑勺上猛砸,也能要人性命。
出乎她意料的是,来人穿着一身布衣,比起元兵而言更像是个游侠。
这少侠看着还未及弱冠,见着老妇躺在河边,迅速走了过来,单膝跪下想扶人起来。白鹤鸣刚送了一口气,却见得那老妇啐了这少侠一口,虚弱地骂道:“你这……狗杂种……你和他们是……一伙儿的……”
糟糕,这是元兵的同伙。
白鹤鸣心下一凝,左手抓住那块岸边的巨石,准备进攻,却忽然见那少侠脸上滑落下两行清泪来,哽咽道:“老人家……我不是他们的人……您误会了……”
这声音悲痛万分,激动地浑身都在颤抖。若是白鹤鸣此刻动手,便能要了他的命。但事情似乎有隐情,她按捺下性子,只听少侠张口道:“我不知道,他们骗了我……他们说……唔——”
他这番话尚未说完,却见自己腹中有鲜血涌出。低头一看,那老妇人手里正拿着把剪刀。
“呵……呵呵……便是我老了,也要……拉上个鞑子……陪葬……”元兵闯进村的时候,她正打算给孙女缠个娃娃。那孩子天天求她,说是隔壁小花有了一个。她被烦的没办法,想到她们祖孙二人也算相依为命,翻找了下寻出两块碎布头来,打算趁孙女睡觉的时候给她简单做个。今天夜色很好,可以省点灯油。她在外头眯着眼睛穿线,心想只要把这两块布缝上,那孩子就能安静几天。
白鹤鸣心想:“这刀捅得不错。”那少侠明显是学过武的,这一剪刀捅得他弯腰蜷成一团,一只手下意识地捂着流血的伤口。
或许她现在可以浮上来把老妇人救走?这一念头刚入脑海,她便见又有一人匆匆来到,毫不犹豫地抽出那少侠的佩刀,往那老妇人心口一捅。老妇人两眼一翻,顿时就没了气息。
白鹤鸣瞬间在心底骂了句脏话。
“莫兄……”那来人蹲在少侠身旁。他话刚一出口,原本倒在地上的年轻人马上就给了他一拳,喝道:“别这么叫我!”。这拳打的结结实实,半点虚假成分也无,只是因为他受了重伤,力气差了几分,才没把人直接给打死。
那赶来的人被这一拳打的在地上滚了几圈才站起来,往身旁啐了一口血唾沫,还带着颗牙。
见着少侠已经无力站起,来的那年轻人用袖口抹了抹嘴,站起后提起刚刚落在地上的刀,缓缓向少侠走近。他冷笑一声,断断续续道:“什么大侠,名门正派……哈哈哈……也不过如此……我最是看不得你们这种人……得意什么……不过是我手上的……一把刀……”
看来是个俗套的被“兄弟”利用后背叛的故事。
幕后黑手在人死前一定要把自己的阴谋诡计给说完这点也很俗套。
白鹤鸣见他把刀尖停留在少侠的脖颈,细细说来一路上他是如何欺骗、隐瞒了对方,如何用所谓给县丞报仇的名义让对方给自己挡下盛怒的百姓。
看来对方完全不会武功,她想,真正的江湖中人绝不会把刀架在别人脖子上又迟迟不动手。这样很容易被人反杀。
最后的话也都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