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復不是很挑,就根据本地饮食习惯,要了一碗鲜香馄饨,一块酥饼,一个茶叶蛋。
张玉弛要了一碗白玉山药粥,一笼汤包。
这会儿饭堂的人渐渐多起来,他们找了个空位子坐下。
秦復嗅了嗅馄饨,汤汁鲜香。馄饨更是皮薄透亮,还有微微韧性,里面的馅鲜嫩。金黄脆皮酥饼更是外酥里嫩,芝麻甜香的馅子,让人吃起来心情都跟着愉悦,茶叶蛋也很入味,茶叶香味很浓,煮得刚刚好,不老不嫩。
秦復扫了眼饭堂内学子,大部分是二十上下的学子,年长或年少相对少些。
“老大。”秦復伸着脖子凑近对方,低声问,“你为何不学他们堂堂正正来这里求学?偷偷摸摸,终究学得不全。”
张玉弛抬头瞥他一眼,问:“知道一年多少束脩吗?”
秦復摇头。
“比我给你做夫子的酬金还多。”
给张玉弛的酬金已经是市面上两倍,以张玉弛的收入,还真负担不起,除非家里有个好爹。
显然他没有。
他又观察周围的学子,大多数身着绫罗绸缎,甚至有个别身上的配饰价格不菲。偶尔能够看到夹杂其中粗布麻衣的学子,寥寥几人。
这不就是“贵族书院”吗?
用完早饭,张玉弛带着他熟门熟路地来到慎思堂。
此间学堂能容百余学子。
此时已经有不少学子过来,看着年纪都不大,甚至不少比他还年少的。
认识的坐在一起,有的在闲聊,有的在讨论问题。
秦復与张玉弛坐在后面位置。
张玉弛告诉他,夫子们的学堂大部分是固定的,学子们的课并非排满,留了很多空余,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或者薄弱点,选择去听什么样的课。学堂后面两排的位置就是留给这些学子的。
慎思堂坐堂的云夫子是一位四旬年纪的男子,身着深蓝色长袍,气质温雅,讲的是《大学》。
夫子讲解深入浅出,易记易懂,并且讲解时引经据典,妙趣横生,引人入胜,启发思考,很适合他这种对书内容熟悉,理解不透的学生。
只听了一会儿,秦復就发现了夫子之间内在学问和教学水平的参差不齐。
之前的十位夫子加起来都没有云夫子讲得透彻易懂。
一堂课听下来,秦復连小差都没开。
下课时,云夫子的身边就围了不少学子,都是向他讨教问题,云夫子耐心讲解。
秦復也有几个问题,他倒是没有上前,主要是人太多轮不到他。他直接问身边的张玉弛。
走出学堂,秦復问张玉弛,陪着他学这些浅显的东西,会不会浪费时间。
毕竟他是要准备春闱的举子,和不是一个档次。
张玉弛双手插怀,乐呵地道:“温故而知新,况且每个夫子讲解不同,每次都有不一样的理解,岂会浪费时间。”
他抬头看看天,拉着秦復催促:“走,带你去听另一位夫子的。”
白水书院着实比较大,路还比较多,又全是蜿蜒曲折,后面山体上有夫子讲课的学堂。
他们要去的学堂正在后面山上,要爬百来阶石阶。一口气爬上去累得气喘吁吁,还是晚了,夫子已经讲课。
他们悄悄摸进去,在最后一排角落里坐下。
这位宋夫子年逾半百、不苟言笑、冷静沉稳,讲课风格和云夫子不同,所讲的《尚书》深度剖析,讲解透彻,举一反三,加强学生理解。
秦復正听得投入,忽然觉得脚背上有什么爬过,低头去瞧,扫到一条细长淡粉色的东西,他迅速抬脚踩住。
低头去看,见到一只小白鼠,脖子上系着一根红线,下面坠着一个指甲大小的小银球,很显然这是谁养的宠物,被带到学堂来了。
秦復周围扫了一圈,众人都在全神贯注听夫子讲课。
他用另一只脚轻轻踩住小白鼠的身体,小白鼠发出吱吱叫声。
这时,前面隔着一排对角靠墙的一名学子目光搜寻了几下,最后落在秦復身上。
学子和他年纪相仿,一身青草色衣袍,脸蛋圆润,眼睛又圆又大,清澈见底。
秦復又加重脚上力道,大眼学子对他嘶嘶发出几声示意,目光示意他将小白鼠放了。
秦復视而不见,继续听宋夫子讲课。
那名学子声音微微提高些。
秦復依旧不搭理。
学子示意几次,见秦復不回应以为他没有听到,用纸团砸他。秦復抬手直接打回去,正中学子脑门,气得学子咬牙切齿,指着他发狠。
秦復示意给对方一个脚加重力道的手势,学子瞪着铜铃般的眼珠子,低低地发出一声:“你敢?”
话音刚落,听到了小白鼠的叫声,他愤怒地用手指指着他,表情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