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卖！”平风早发了疯似地跑上台，从主持的手里把单片镜一把夺了回来，“我不卖给他！”
众人的头齐刷刷看向拍卖台，私下讨论起了这难得见到的一幕。
路今稚这回是真的瞪大了眼，张嘴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缓和当下的气氛。
平风早的疯还没发完，她指着路今稚大声指责道：“大家小心这个人，他之前绑架了我的弟弟用来威胁我将此物给他，我救出弟弟后发现他饱受虐待神志不清，想拍卖掉此物给弟弟治病，哪里想到他竟然跟到这里来，又拿我的弟弟威胁我！”
“你们说我能把东西卖给这样的无赖吗？就算是付跑单的费用，我也不要卖给他！”
字字掷地有声，大家又转头看向路今稚，交头接耳的，还有脾气大的或者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喊道：“不能卖给他！哪有这样欺负人的！”
路今稚站起来，微卷的发尾隐隐闪着金色的光泽，现场气氛一时变得古怪。
不少人突然调转了矛头指向平风早。
“拍卖的规矩不就是价高者得吗，怎么还不卖了？”
“就是，要是都这样那还弄什么拍卖会，全都乱卖好啦！”
“那今儿我看你不顺眼明儿你看他不顺眼的，来拍卖会卖什么东西呢！”
平风早心底冷笑，还是装出一副无辜可怜的样子来：“卖给他后面又来欺负我一个小女子，那我弟弟的病……难道要我卖给这无赖我落个人财两空吗？”
路今稚站在席位上和平风早对视，脸色算不上多好看。他只是向旁边看了一眼，立刻有好几人朝平风早走去。
平风早对这拍卖会的安保不抱什么希望，她绷着身子紧紧盯着对面的路今稚。
好在这里的赏金猎人并不会就此放任这场闹剧，他们与邪祟打过交道，很快察觉出了一些端倪，有人把那几个朝平风早去的人扯开，又劝平风早不参拍了就滚出去。
平风早下了台子就往后门走去，只是还没走两步，她就看见空气仿佛有数道平行的利刃，横着将周围的人都切成平整的一块一块。
从头到脚。
甚至能看到一个人胸腔里的□□和蠕动的黄色脂肪，变成片状还在跳动的褐红色心脏，胃里还未完全消化的难以描述颜色的食物，还有因为横切所以很长一片的肠子。
早年平风早见过一个厨师炫技，他的刀工绝佳，闭着眼睛也能将一块豆腐切成头发丝那么薄的一片片，散落在水中像是一张张浸水的宣纸，通透平滑。
那毕竟是一整块豆腐，这里是血肉骨混合的人啊。
平风早却是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看这一场“盛宴”，她激活了一直戴在手上的灵摆。
然而灵摆没有反应。
“啧，便宜果然没好货。”她还是嘀咕了一句。
这里不是幻境。
或者这里是幻境，但并非邪祟所制造的幻境，灵摆无法指出本体所以没有反应。
下一瞬，路今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赢了。”
她又坐回那个角落，杯子里的数字是……
六，六，十二。
庄家赢。
这时候台上已经开始介绍起了平风早的拍品：“……上等解石所制镜片，配以刚玉镜链一副。据其主人所述，有了此物的指引，很快就能在幻境中找到邪祟的本体，而且制作精美，简直是赏金猎人最好的装饰……底价五千颗绿质晶，加价一万颗绿质晶一次……”
到底刚才的是幻境，还是现在是幻境？
总不能路今稚有时光倒流的能力吧？
平风早感觉一种愤怒要从心口喷涌而出，她使出全身力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扇了路今稚一巴掌，不等路今稚反应过来便跑到拍卖台上夺过单片镜揣到兜里。
拍卖会陷入一种迷茫的安静中。
平风早指着路今稚大喊：“兄弟姐妹们，有邪祟！”
如果这是幻境，那对她没有什么影响。
如果这不是幻境，那么路今稚，那一巴掌是你应得的！想要抓住她路今稚必然会动用幻境的能力，那她也没有喊错。
赏金猎人对幻境也还是很有经验的。
随着平风早的话音落地，刚才还安静的会场顿时像几千只鸭子同时出声一样热闹。
路今稚捂着红肿的左半边脸，一向很少很少很少说脏话的他也忍不住骂了一句：“见鬼碰见你这么一个疯女人。”
离路今稚近胆子大的，已经上手清理他周围的侍者，胆子小点的便开始退后一步往外掏平日用来对抗邪祟的各种工具了。
平风早甩了甩刚才因为太大力扇脸有些疼痛的右手，伸进兜里拿出了一把短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