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盛时行看到来接自己的刘崓身上穿着娘亲做的那件靛蓝宝相团花圆领袍,十分满意——看着喜欢的人穿上自己最喜欢的形制、颜色的衣服,那种快乐不足为外人道。却是实实在在的。
因早就商定了要微服前往益州,四人都没有穿官服,盛时行乘车,刘崓带着刘冲萧鸣二人骑马,一路出京南下,虽是稳稳当当,但有刘崓三人护着,自不必担心起早贪黑会有危险,每日少歇多行,终于在十几日后到达了益州蜀城府,在城外最后一个驿站安顿下,四人聚在刘崓房内,一边用晚饭,一边商量明日打探消息之事。
盛时行很喜欢蜀城那些花花绿绿的腌菜,吃了几块酸的皱了皱鼻子,撂下筷子开口却是正事:
“按梁荣之前自述,他是益州蜀城人,我也已经请这边的同年仁兄帮忙确认了一下,的确他所述身份都是真的,可我想不通的是,这样一个普普通通寒门子弟,是如何拉起这么大的乱党队伍,又是如何跟远国勾连的……这其中定有蹊跷,咱们得好好探查一番。”
“既有反常,细细查看定能找到端倪,我现在怀疑益州这个梁荣,未必就是咱们在定县见到的那个梁荣。”刘崓这么说着,点了点她的饭碗:
“别光说话,赶快吃饭。”
盛时行却是揉了揉胃:“饱了。”
对面二人憋着笑端碗扒饭,刘崓无奈只能拿公事遮掩尴尬:“之前军师也说过,梁荣出关前回过定县,却没有伤害王家母女,说明她们的确不知道他身份有异,只是不知他是怎么骗过自家舅舅舅母的……”
“无论如何,明日先便服往梁荣家探探,寻找端倪。”盛时行点点头,刘冲撂下筷子突然一笑开口:“盛御史,你说咱们四个若乔装改扮,应该装作什么身份?”
盛时行想了想,心中已经有了谋划,却有心逗逗他们,一笑言道:“当然是装作大家娘子和三个跟班,你比较文雅,你是师爷,他俩是护卫。”
她这么说着,偷眼看看刘崓,只见他一脸无奈,低声道:“就他还文雅,写个军报一堆错字儿。”
刘冲嘿然:“御史逗咱们呢,我看不如御史你女扮男装,咱们装成同行的商贾或游学的同窗还更容易掩人耳目。”
盛时行则笑着摇摇头:“刚刚我的确是逗你们,不过你说的也不可行,女扮男装或男扮女装,都要有相应的身姿和差不多的容貌才行,我这样的,再怎么扮,就是贴了胡须也会被人一眼就看出来是女的,不过别担心,我已经想好了,你们三人不用改扮,除了官服,习惯穿什么就还穿什么,言行也不必过多变化……”她想了想,转向萧鸣:“萧将军把你家都统的双鞭收好别教人看出来就行。”
萧鸣点了点头:“这个御史放心,我带了个琴盒出来,刚好装下。”
盛时行还没说话,刘崓先点了头:“那就这么办,你俩先回去歇着吧。”
刘冲和萧鸣一对眼神,赶快应了麻溜儿地把东西收了,盛时行也想起身离开,却被刘崓不着痕迹按住,刘冲二人看到,走得更快了,还没忘了帮他们带上了门。
盛时行不知道刘崓又想作什么妖,转头乖巧地看着他,刘崓微微一笑开口:“到底什么办法,告诉我吧。”
盛时行心道原来是这个,放下心又卖了个关子:“咱们并不是要让人看不出我是女子,而是要让人看不出你我的身份,总之你们别管了,除了官服,穿什么都行,明日我自有办法。”
“嗯。”刘崓点了点头:“那你想让我穿什么?”
盛时行先愣了愣,忽又脸一红:“那件群青色折枝团花的襕袍……薄厚正好。”
“行。”刘崓微微颔首,拉起她的手阖在手里暖着:“另外,刘冲萧鸣是我最信任的兄弟,当着他们跟‘私底下’是一样的。”
盛时行愣了愣,才明白他在意了刚刚自己对他的称呼,抬眸嗔了一眼:“事儿还挺多。”却被人家挑衅一样拉过手来轻吻上掌心,盛时行看着他注视自己的目光,居然读出了兵法里那句“侵略如火”,可是她却很难“不动如山”。
“明,明白了,你容我慢慢改口。”她脸通红:“我困了啊,我要回房……”
刘崓也不再逗她,牵着她的手送到隔壁房间,又将门窗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才放心:“记住我在你东面隔壁,有事敲墙。”
“好啦……”盛时行把他推到门边:“紧张兮兮的。”
刘崓看着她关好门上了门闩,方才回到自己房间歇下。
翌日清晨,刘崓一边琢磨着盛时行要怎么掩藏自己等人的身份,一边敲响了她的房门。
没什么动静,他正待再敲,门却从里面被拉开了,盛时行一改往日不施粉黛模样,将本就极美的眉眼又细细描摹,更显得眉如远山,目如秋水,还用上了刘崓也不懂但仿佛是时兴的妆容,特别是唇上胭脂巧做点珠模样,便如美人图一般俏丽惊艳。
头上梳的是年轻妇人惯用的百合同心髻,形状简单却妩媚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