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花寒终于从噩梦里挣脱出来,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便是木烟。
木烟已经睡着了,呼吸声很浅,他凑近,嗅到了独属于她一个人的清香。
他应该是要把人叫醒的,若是真让她睡过去这一晚,明早起来肯定腰酸背痛浑身不舒服,但他不想。
因为他感觉到手里握着的,原来不是梦。
梦里,阿姻牵着他的手,同他回家,刚进家门,花婆婆正好做了一大桌子好菜,叫他们趁热吃,一家人还像从前一样,其乐融融。
可画面一转,刀山火海,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世间徒余他一人还活着,孤零零的活到最后。
花寒听着她浅浅的呼吸,心说幸好,幸好那只是梦。
——
刑罚司里,有人彻夜未眠。
关月臣站在陈柳身边,不远处木桩上绑着个人,一身囚衣烂成了碎条,露出来伤口遍布全身,双腿无力的站在石台上,若不是双手都被绑在了木桩上,恐怕人早就趴下了。
“谁动的刑?”陈柳问。
关月臣:“属下上门抓人的时候,他设下陷阱害了属下身边好几个人中毒,死到临头了还想逃,所以属下气不过就让人收拾他一顿,权当挫挫锐气。”
陈柳冷笑:“你以前抓人可不是这么抓的。”
关月臣一颗心提到嗓子眼,生怕被人看出了端倪,因为此时此刻绑在那里受过刑的人,根本不是什么凶手,而是他花了钱收买的普通百姓。
他早知道陈柳不会这么容易就相信,正在心底盘算着接下来要说些什么,最好是能直接打消他心中疑虑才好,但不等他想出来,陈柳便抬手拍在了他肩头。
“月臣,这几日辛苦你了,现在时候也不早了,快些回去休息吧。”
关月臣面上波澜不惊,略一颔首,临走前,朝着那人深深望了一眼,目光一动,与旁边那手持长鞭的官兵对视一眼,随后才慢悠悠走了出去。
无妨,这刑罚司里到处都有他的人,那人虽然替花寒顶了罪,但他也承诺过会安置好他家里人,他已经亲眼看到这人在罪状上画押了,案子到了这里也就是结束,想来该是没什么问题。
关月臣从刑罚司出来时,夜空明月高悬,这时候回去也睡不了几个时辰,他想起白天何随给他递了信,说是有要事相商,于是上车时同车夫吩咐一声,便往私宅那边去了。
何随知道最近这几日关月臣都在忙案子,不敢打扰,只得递出消息等到现在,一听外边似是有人来了,便立马披上衣服出去开门。
门外果真是关月臣,何随匆匆穿好外衣,小心关上门才走回来。
“什么事不能等到明日再说?”
何随赶紧将自己今日的发现一五一十说来。
几个时辰以前,他跟着孟汀等人来到乐坊,待到他们走后,进去小心打探了一番,并未发现什么端倪,正欲离开,却在这时候闻到了一阵淡淡香气。
若有似无,他循着这香找到了梳妆台,拿起桌面上放着的一个胭脂盒仔细一嗅,几日前的记忆瞬时涌现脑海——竟然是她?
这一发现实在是太过突然,他不得不赶紧给关月臣递信去,又担心路上消息被人截住,只能让他尽快过来,总归还是面谈保险。
将今日的发现以及那日在密室闻到的香气结合在一起,何随都能猜到,关月臣自然也立马猜到了。
除了木烟还会有谁。
难怪这几日直到被抓她都未找过自己讨要解药,要是以前,她早该来了。
关月臣也是被案子绊住了,所以才没能细想到这一步。
何随眉头紧皱,担忧道:“少爷,要把木烟姑娘请来问个清楚吗?”
“问什么?”
“密室里的东西……”
关月臣笑:“她知道也无妨,解药她要能配出来,这三年也不至于被我困住。”
虽然他这么一说,何随心里稍微放下一点担忧,但密室里又不止是解药,还有别的自然也是机密,被人知道也就罢了,将那人找出来杀了便是,可怎么到了那位木烟姑娘身上,关月臣总像是胸有成竹一般,毫不在意。
不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关月臣便起身走了出去,折腾到现在,他也困了,临走前将门关上,见何随依旧满脸担忧,便道一句“早点休息”,这才转身离开。
关月臣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原来就是这么一件无关紧要的事,被木烟知道又如何?她一日配不出解药,便要一日听命于他,再不济,真相大白那一天,他们同归于尽好了。
黄泉路上有人作陪,多好。
——
翌日一早,木烟觉得心口一阵阵不舒服,以为是昨晚没睡好,着了风寒。
她没叫醒花寒,换了身衣服,戴好帷帽才出门。
与此同时,吴霜也被鸡鸣吵醒,站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开始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