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游取用水源乃营后重地,日夜皆有一队精锐甲士镇守,闲杂人等根本无法靠近。便是白日间,各路厨营要拉车取水,同样是在精锐甲士的盯督之下动作。
进不能进,退没法退,敏思两难的站在林道中。
总不能回了营帐,在营帐中擦洗……哪里成呢,同营之人随时可回来,帐中亦无半分私.密性。
正在她踌躇时,几声由远及近沉稳地的脚步声,响在她身后,继而停止。
她一刹警觉,猛地回望。
四目相对,敏思瞳孔微缩。站于她身后的并非他人,正乃半月未见,她心心念念又气恼愤愤,不知该拿甚么心绪面对的赵寰。
她下意识后退几步。
接着,瞧清了路,急急就走。
“白斯。”
赵寰甚知敏思脾性,明白他这一声出口,她定然会停下。果不其然,赵寰面前,敏思向来拎得清轻重,‘白斯’这名既从三爷口中唤出,便已说明,她在厨营做火头兵一事,无处掩藏。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这会纵然躲掉,亦是徒劳。
见她停下,赵寰三步并两步,迈至她身侧。
他略略皱了眉峰,上下打量她。片刻后,只觉心头那股子,自她没了消息后的担惊受怕,于此刻,眼见了她安好无恙,总算稍舒出一口气。
敏思挪动双脚,欲离他远些。她面上染满了气恼并羞赧的红,毋须别个提醒,一阵风来,她身上快发馊的味儿,自个儿就能闻到。从来,她从未在三爷面前如此狼狈过。比起她不愿为二爷妾,违命犯上,王爷要赐死她那回,还甚。
双臂环抱的木桶,若非坚固密实,许是,都能教那纤葱十指,僵持尴尬的抠出一个破洞来。
稍思忖一刹,敏思咬了咬贝齿,仍欲离去。她管不了许多,先撇开目今这份狼狈,方是头等紧要。
“跟我来。”扫过木桶内的干净内衫,赵寰岂能不知她所想?想握一握她手,牵了她去上游水源地,又怕她脸皮薄,当着一二个来往林道的其他士兵,不愿意。也怕她恼怒未消,若激得她不许他触碰,便得不偿失了。
到底打晕了她,命赵笙送她走,是他理亏在前。
赵寰径直朝上游水源地而去。
日日拉水车往返之地,敏思甚是熟稔,一句没出声,只默默跟住了他。她思着,即便如何恼愤他当日之举,今也没畅畅快快洁洗了身子重要。
不晓分说,有赵寰领着,镇守在水源地的精锐甲士,没一个敢出声拦问。在赵寰示意下,更是巡远了些,一点不敢朝他二人所处之地胡望。
敏思环抱木桶的双臂将将松下,那木桶便教赵寰取了去。
“三……不用。”至口的一声唤,让她咽了回去。她想起还未原谅他,此次,也绝不轻易原谅他,“我自己可以。”
“就在这等着。”
赵寰不顾她阻拦,拿出木桶内盛的干净内衫,即打了桶水回来。
环视一圈,他把木桶搁在一处山石后头,又于山石左右瞧过一番,防着蛇虫鼠蚁等物。待一切周全后,他才唤了敏思来,虚虚推了她一把,让她避在山石之后擦洗。
他背过身子,“此处是整座大营吃用的水源地,比不得下头。今夜,便且将就吧。”
机不可失。好不易得来的擦洗机会,敏思自不会矫情的要先与赵寰算账。飞快解开衣襟系带,拧了巾子,急急地寸寸擦洗起来。
许是因知晓赵寰守在外,愈发深浓的暮色中,她面颊绯红。
“可还要?”
“若使完了,就把木桶递我。”依赵寰看,只一木桶水,如何都不够敏思使用。
敏思仍未吭声,默默擦过一阵,到底抿紧了唇、绷紧神经,右手握住桶沿,将木桶递了出去。
耳听了一阵水声,赵寰强压下心中涟漪,教自个儿目不斜视。接了木桶,立刻又打来一桶水。
“你走远些。”
敏思轻道。
赵寰应过,脚步匆匆,急忙拉开与那山石之间距离。
又是好半晌,山石后才响起窸窸窣窣声音。
已然换过干净内衫,擦洗尽了身上汗腻,一身清爽的敏思,轻垂眸,瞧过掩在浓郁暮色中半隐半现的木桶,踌躇一刹,接着,如来时一般双臂环住木桶,轻手轻脚,绕出山石,欲在不惊动赵寰的可能下,快快、偷着离开。
咔嚓。
脚下该是踏到了一截枯枝,敏思轻屏呼吸。
赵寰耳尖听见,顿时回身一望。
“你……”
见她欲悄走,赵寰大步走回。
既已教他发现,敏思没甚可多言的。索性,更大大方方绕开他。
“敏思。”
心头气恼汹涌而来,敏思不理他。
“你听我……”他大掌轻扣在她肩头,拦住了她。
“听甚?你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