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没有说错。在一百多年以后的巴伐利亚,人们依旧保持着一手端啤酒,一手抓白肠的习惯——偶尔被外来的游客问起,他们总会豪爽地一笑,回答说这样吃着比较香。
不过此时,这样的解释显然无法令忧心忡忡的公爵夫人满意。
“马克斯,”她叹了口气,将手中的刀叉放下,银质的餐具在餐盘周围摆出了完美的八字形,“可你知道,孩子们都会学你的样子的!我们有五个女儿,得为她们着想——”
“他们早就学会了!”
公爵夫人看了看餐桌上一边啃香肠一边吮手指的孩子们,终于放弃了试图教化这群“野蛮人”的努力:“真有你的!”
“妈咪妈咪!我有乖乖地用刀叉!”坐在卢多维卡身旁的苏菲抬起头,邀功似的对母亲说。
“你还不如用手好一点!”卢多维卡拿起一旁的餐巾擦干净苏菲脸上粘的到处都是的甜芥末酱,无奈地摇了摇头,重新拿起刀叉,继续一个人优雅地用餐。
“对了,茜茜哪儿去了?”
“遛马去了。”卢多维卡是个无时无刻不在为儿女们操心的母亲,“这孩子整天都骑在马上,我真担心——”
“内奈呢?”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的默契再次发挥作用,马克斯公爵赶忙抛出下一个问题,打断自己妻子将要开始的唠叨。
“她怕吃了白肠发胖。”
“哈,她可真鬼。”马克斯公爵说着,拿起叉子又从碗里捞出一根白肠,开始关心他的另一个女儿,“苏菲,你怎么也不吃白肠?可别学内奈那样,为了保持身材什么都不吃。”
“反正你已经胖乎乎的,少吃一根白肠也不会有什么区别。”坐在父亲身旁的戈克笑嘻嘻地调侃道,他总爱逗这个最小的妹妹,看她鼓起腮生气跳脚的模样。
“妈咪!”
对于年纪最小力气最弱的孩子来说,寻求父母的帮助无疑是最有效的办法。父母和长辈总会对家中的幺女多一份疼爱,这条准则无论在哪个时代都不曾改变。
苏菲放下吃了一半的面包圈,用餐巾擦干净手指,抱住母亲的胳膊开始撒娇:“你看戈克又欺负我!”
“苏菲,我帮你出气!”
马佩尔向来是苏菲的最佳盟友,话音未落便跳下椅子——哼,刚刚戈克帮着玛丽把他推到湖里的事情,他还没忘呢。
转眼间餐桌上的位置已经空了三个,玛丽也放下刀叉,拿起餐巾迅速地擦了擦嘴:“妈咪,我也吃饱了!”
“去吧,都去玩吧!”卢多维卡再次揉了揉太阳穴,觉得自己的头都要被吵炸了,“简直乱成一团糟!”
马克斯公爵端起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大口啤酒,冰凉的酒液混合着大麦的香甜味道流入口腔,带来味蕾的极致享受。他满足地叹了口气,这才慢条斯理地开口:“我说维卡,你少操一会儿心吧。先是我,后来有了孩子们,你唠唠叨叨地25年了……”
卢多维卡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
没有了孩子们的尖叫,世界忽然变得安详宁静下来。马克斯公爵的生活向来是平民一般随性而不拘礼节的,可她却与出身维特尔斯巴赫旁支的丈夫不同,是个真正高贵的公主——她在巴伐利亚皇宫出生,自小受到的便是严格宫廷礼仪的教育。说起来女儿们“公主”的称呼其实来自于她这一半血统——即使在正式场合,她们只是“巴伐利亚王室公爵小姐殿下”而已。
这样特立独行的生活方式虽然为他们赢得了帕森霍芬所有人的心,却一直被很多自恃身份的贵族所嘲笑。可是——她看了看大厅里无忧无虑笑闹的孩子们,这些年的欢乐不会假,她和丈夫这些年的感情也不会假。她所能做的,只是尽力给孩子们一个最美好的童年,至于长大以后的事情,就等他们长大以后再说吧。
“苏菲,”马佩尔跑到花园里,叫住走在前面的女孩,“不是说好玩滚球吗?你怎么跑出来了?”
“看茜茜骑马呀!”
说话间,一身火红色骑装的少女骑着马自远方奔来,眨眼便到了近前。这便是伊丽莎白公主了——她快要16岁,虽然个子还不算高,但已经渐渐褪去孩童的模样有了少女的风姿。最吸引人的便是她灿烂甜美的笑容,家人和相熟的朋友总会叫着她的昵称“茜茜”回应她热情的招呼。
“巴比,妈咪,你们早!”
马上的少女戴着小巧的软呢帽,帽子下褐色的长发如同大海中弯弯的波浪,随着她的动作一起一伏。
“茜茜!”马克斯公爵得意地看着自己英姿飒爽的女儿,“跳过玫瑰花!”
茜茜在父亲的指导下提起缰绳,身子微微前倾,马匹便轻巧地越过前面的玫瑰花丛,宽大的裙摆在风中扬起美丽的弧度。
“苏菲,马佩尔,你们也在!”
少女跳下马,笑靥如花。
“茜茜!”
苏菲叫着姐姐的名字,奔了过来。
“苏菲,”茜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