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她只能接着撒谎,就算撞了南墙也不能回头。
秦明殊心意已决,她收回视线,重新伏跪在地上,句句坚定道:“回世子,奴婢并无心上人。”
霎时,裴钰就笑了,他狭长的眼眸微掀,不达眼底的笑意溢出眼眸,硬生生被她这幅不知死活的模样气笑了,他派人查过她同柳望月,两人自幼相识不假,可却并非表亲,就算是感情深厚,视对方为世上唯一的亲人,那为何不直接以兄妹相称?
既然都已经是亲人了,何不以兄妹相称?
表兄妹,多此一举,除非他们是在用这个称呼遮掩什么。
答案根本就是呼之欲出。
这段关系画蛇添足,根本禁不住推敲,他不用查单单听见她的说辞就知道有问题,也就裴云是个蠢笨的,亲自去查过却还是看不穿,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还是没有一点长进。
她还真是伶牙俐齿,不见黄河不死心。
他不让她撒谎,可她却一直在撒谎;他不喜她下跪,她今日索性长跪不起。
他有的是耐心陪她唱这出戏,他倒要看看、她到什么时候才会说实话。
轻笑一声,裴钰从圆凳上起身,弯腰扶着秦明殊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他的右手隔着春衣单薄的布料按在她的胳膊上,若有似无的温热顺着胳膊攀爬,似藤蔓、似毒蛇,她脑海中一片空白,猝不及防被裴钰拉着站了起来。
等她起身以后,裴钰却仍然没有松手,他就这样用手拉着她的胳膊,语气温和道:“明殊,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我想要什么,你真的不知道吗?”
她知道,她当然知道。
可是她不能。
心跳再次加快,秦明殊不明白他的意思,若是动怒的话,主子为何还要将他从地上扶起来,若是此事已经翻页,主子现在却又在不依不饶。
裴钰就这样垂眸注视着她,温和的目光下是轻易察觉不到的暗潮汹涌,他看见她纤长的睫毛颤动不停,如同羽毛一样轻轻扫着他的心畔。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到底还是心软了,不忍心再这样逼迫她。
裴钰松开了手,嗓音清淡道:“前日去白玉寺,我还没来得及求一个护身符,若是没有记错,明殊身上有一个护身符,不知道明殊愿不愿意割爱?”
闻言,秦明殊眉心再度狠狠一跳,又是这样朦胧不清的话语,当日在马车上,她道这个护身符是给自己求的,其实是给柳望月的,世子什么都不要,偏偏要了这个护身符。
他当真是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吗?
她的谎言当真天衣无缝吗?
一瞬间,她仿佛觉得世子已经发现了所有的真相,那他为何不直接戳破?
思绪交错,一颗心浮浮沉沉,可惜裴钰却没有给她太多考虑的时间。
见她为了这么一个护身符在犹豫,他清冷的视线微不可查阴沉了一些,就这么舍不得送给她情郎的护身符,他是不是待她太过宽宥、才会让她行事如此不知轻重。
既然如此,这个护身符他是非要不可了。
伸出右手,他摊开掌心施施然置于她眼前,语气散漫轻懒中带着一丝明显的不耐,“明殊,我待你的大恩大德,难不成还比不上一个护身符?”
他右手掌心就这样大剌剌摆放在她眼前,即便是眉眼低垂,秦明殊也能清楚地看见他掌心那道疤痕,时间交叠往复,这一幕同那日从白玉寺在马车上的情景何其相似。
不同的是,那时候是他将护身符还给她。
相同的是,事情的开始结束都由不得她。
风筝的那条线始终握在他手中。
而她,除了顺从别无选择。
未到山穷水尽时,她不能违背主子。
右手从袖子中掏出那枚护身符,她指尖捏着护身符、将其放在裴钰的掌心,原以为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了,哪料下一瞬就听见了世子凉凉的话语。
他似乎更不悦了。
“你就这么喜欢这枚护身符,整日随身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