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道:“按籍薄所载,虚龄十一岁。”
他继续在我脸上捣鼓起来,填埋完药膏,再将那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仔细地贴了上去,巧妙地将接缝掩藏于发间、耳后与颈纹处,最后进行摹画修整。
我没有再追问下去。
我无法想象,一个十一岁的孩子,要经历过什么,才能练得这样一身娴熟凌厉的杀人手段?既然他精通易容术,那么“小树”是否也是他众多脸谱中的一个呢?我不得而知。
小树在我脸上施术完毕后,道:“姑姑,好了,你可以到江边照照看。”
我走到江边,又是怀疑又是好奇地往水中看了一眼,登时大惊失语:“这……这……”
水面上赫然映着那士兵的面目,宛如重现人世的鬼魅。
小树托腮左右看看,眉头微蹙,沉吟不决,突然一拍额头:“差点儿忘记了这个,怪不得看着不对劲。”
他走到我身前,拿出银针挑了一点药膏,道:“姑姑,稍有些疼,你忍耐下。”言罢,踮起脚尖,捏住针头在我脖子上轻刺了一下。
他的手指触碰到我脖子的瞬间,我不禁打了个冷战,反射性地往后退了一步。
小树脸色一白:“方才……吓到姑姑了么?”
我摸了摸脖子上被扎的地方,那处略微鼓起一个小包,想来应是他做的假喉结。
我岔开话题,问道:“这个能维持多久?”
小树道:“两三日左右便会自行消退。人皮|面具每隔三日亦须重浸一回药,否则会萎缩发乌。”
又道:“姑姑,我本想同你一道,好相互照应,可实在找不到与我身形相似的人。混进去后,你须见机行事。不过我会设法暗中跟着部队,或找机会混入民夫行列。若时机得宜,我再来找你。”
“好。”我点点头,又问,“可我不会变声,怎么办?”
小树道:“你可佯作受了风寒,嗓子肿痛喑哑,不便与人说话。军中忌疫,常人见了,通常会自行远离你。若有人问起,你便压着嗓子咳嗽几声应付过去。”
我应道:“也好。”
我将证件、信物、银子等物随身携带,将土精交给小树,又清理了一遍行李,丢弃了所有的棉服、女装、饰物等物,扎成一个轻便的小包裹挎着。
拾掇妥当后,我捡起长|枪,朝楚军营地走去。
小树在身后轻声道:“姑姑,小心。”
“我理会得。”我走了两步,回望向楚江,“小树,人命很贱么?”
没有怨怪,只是困惑。
“姑姑,在这浊世之中,大多数人的命,都很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