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魏如鹤的目光却被首饰里的一个小荷包吸引住。
小荷大概偷东西时偷的急,也不看是什么,就一股脑儿的从念娇的妆奁盒子底层里抓,竟把这个也抓了进来。
打开荷包,赫然是那柄新婚夜他送与念娇的桃木剑。
魏如鹤的眸子沉了下来,一切便好说得通了。
若在前世,这该是一个金佛。
魏如鹤觉得好笑,原来真相竟然是这么简单。
一个目光短浅的婢女讨好新主的无心之举,却害得他和念娇阴阳两隔。
正沉思间,忽然门外人声马嘶,尚朝虎陪同着念娇回来了。
念娇一推门,便见了金垣做在堂上,而魏如鹤站在他面前,手里拿着那小小桃木剑。
“你们是......在做什么?”念娇迟疑开口,小桃木剑深深地刺在她心上,
这和前世多像,魏如鹤拿曾经送给她的金佛去讨好金垣。
“原是我打扰两位了。”念娇心痛如绞,回头便走。
“出了家贼,魏夫人倒也不管一管?”金垣的话拦住了念娇。
家贼?念娇回头,才发现跪在地上的小荷,与地上的那个破包袱布,及一地她的金银首饰。
还有那只荷包,但里面已空空如也。
念娇一眼就明白了眼下的场景,张嬷嬷会偷她的东西,小荷为何不会?
“既是误会,解开便好了。”金垣开口,既然魏如鹤不是与十皇子合谋来在她身边插人,她的态度自然也松缓了许多下来,眼下之急,便是与魏如鹤商讨如何与十皇子权衡事宜。
但话到念娇耳中却成了另一番意思。
她怎么没想过会是误会?她前世原本是以为是魏如鹤爱慕金垣抛弃她,却没想到,竟是身边人早已叛离了她,拿着魏如鹤送她的东西去讨好金垣。
竟是小小硕鼠咬断灯芯,坏了烛台高燃,给了她一世黑暗。
她抬眼望向魏如鹤,却正好见魏如鹤也正看着她,目中深情,纵使他魏如鹤如何善于伪装,也是装不出来。
“如鹤......”念娇下意识地低声叫道。
下一刻便被魏如鹤拥入怀中。
“两位若想抱时,日后尽可抱去,魏世子可否听我讲一二?”终于金垣开口,打断二人。
念娇心猛的一沉,她怎忘了金垣,等明日十皇子正式登基,魏如鹤官拜宰相之时,便是十皇子赐婚金垣与魏如鹤之时。
“兄长念我功高,只怕对我有所顾虑,不知魏世子有何法子?”金垣问道。
魏如鹤看了一眼怀中的念娇,心中早有了答案,回道:“放权。”
他前世只想着位极人臣,给念娇锦衣玉食弥补亏欠她的那些时日,却不妨却反倒是害了念娇。
今生他能再抱得佳人,那紫袍金绶,对他早已与草木无异。
*
三百声晨钟,敲开了京城寻常的一日早晨。
“你可听说了没,今朝新帝登基,而长公主却出宫修道去了。”
“听说皇帝新拜的宰相,昨日把金印往屋子里一挂,游山玩水去也!”
“你们有所不知吧,那弃官而去的魏宰相,之前可住在我家隔壁呢。”
“哟你一杀猪的,还敢高攀魏宰相......”
大街小巷里人声逐渐喧闹起来,各家铺子都搬开了门板,吆喝起来做起了生意,贵人的马车和田舍进城的老牛一同行在拥挤错杂的石板路上,袅袅的炊烟凑从千家万户屋顶上升起,而远处宫墙里的黑烟,早已熄了。
魏如鹤坐在一家早餐铺子里,嘴里咬着一个油饼,手里端着一碗汤饼子,听者周围人的议论,脸上浮起淡淡的笑意,叫了一声小二:“加点醋!”
“来嘞!”小二麻利地端上一叠醋,眼前这个青直裰黑布鞋的客官,看着身无多少银两,但出手颇为阔绰,小二心头是乐开了花。
“您夫人可还要点什么呐?”见客官边上戴着一袭帷帽的女子不言语,小二殷勤问道。
念娇掀开轻纱,看魏如鹤吃的脸上都沾上芝麻粒子,却还只在那朝她笑,伸手替魏如鹤擦了擦嘴角,回首朝小二笑道:“不必了,我们准备上路了。”
“二位客官若是要买东西,里边儿先往南走,到了岔口往西边拐,若是拜访达官贵人,便是往......”小二见两位身着朴素,以为是外地来京的客人,热情不减地指路起来。
“多谢店小哥,我们往城外去。”魏如鹤谢道。
城外?店小二一脸迷茫,但还是给二人牵了方才系在店门口的青驴。
“夫人请。”魏如鹤帮着念娇上了青驴,自己牵着绳,俩人朝城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