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七十六章 =
幸矣自然是不可能就这么乖乖配合,束手就擒;
那么下场——
是被一手刀给劈晕,且怕半路再出差错,用浸泡了足量的迷药的帕子,捂着口鼻全程。
就这么毫无知觉,一路颠簸,再次醒来的幸矣,因着迷药的后劲,眼前画面久久不能聚焦。
不知身处何处,更不知过了多久,眼前地面被暗红色的不明液体涂涂画画,一根根有序排放的火烛正向外散发着一圈又一圈的重影。
静无声的环境内,只余呼吸掀起波纹;
昏昏沉沉下,幸矣竭力分辨——
地面那古怪的、扭扭曲曲的、一条条、一道道——
正是她之前在香囊里见过的黄符上,所出现的图纹。
感官归位,是红烛垂泪中,那令人费解,存在感又极强的血腥气,首当其冲。
诡异的圈圈绕绕铺散满地,粘稠浓厚的符画开始向外溢出,逐渐有面目全非之势。
幸矣尝试挪动,却因被反手绑死在椅子上,无计可施。
整个人正处符画的最中央,而落下的视线里,是刺痛了双眼的大红色喜服,正覆着于她身。
短暂的开合敲碎满室诡谲。
被紧紧绑缚的手腕上,正不着痕迹地不死心挣扎着;
血液淤堵,在一片火辣辣的血肉模糊下,泛起麻木。
眼前出现的两人,在幸矣的意料之外,亦是情理之中。
见到尤老爷与幸老爷,原先那些不安和忐忑,忽然就被早知如此的无力给抚平。
那丁点儿慌乱,很快便被幸矣消去。
眼见来的二人面色复杂,只有尤老爷快速几变后,最终,落定在——
毫不掩饰的痴迷。
他目光发直,一步一步向幸矣走去,全然不顾被踢翻了的烛火熄灭,更不顾在脚下,乱成一团的符画。
身后的幸老爷面上,一闪而过不悦,很快又被隐下;
而走至幸矣面前的那人,已经将一双手,触上了她的脸。
“本想等你们二人成亲了,不愁没有动手之机。”
也不知是陷入了什么情绪,哪段过往,就听尤老爷自言自语道:
“可阿慈……太像她阿娘了……太聪明了……”
幸矣满脸嫌恶,左闪右避,奈何可操作空间实在有限,躲不过去,反而后脑勺一下撞上身后。
暂时被分走的注意力,很快就被面前几近癫狂的尤老爷给扯了回来。
“幸矣,莫要怨我,你生来便注定如此……”
说着,就见尤老爷神情突变,走到幸矣身后,狠狠踢出一脚,
“要怨,就怨你那短命又该死的爹娘!”
转头,就见同样被反手绑死在椅背的尤羡慈,应声倒地;
人事不省的他浑然不知,只半指宽的距离,那根正跃动的火烛,就可吞噬他的眼。
“是不是在奇怪,为什么发不出声?”
就见尤老爷收起了神色,漠然退至一旁,走上前的幸家老爷两指死死捏着幸矣双颊,对比起先前那疼爱女儿的模样,让人心惊又后怕。
“幸矣,别白费力气了。”
手狠狠一甩,
“要说你就不是个省心的。”
边说,还不忘向一旁的尤老爷瞪去不满一眼,
“当初,凭空出现,打得我措手不及,若不是归来及时,只怕要露馅;现下,又勾得这小子对你心心念念,令我们的计划,仓促提前……”
幸老爷双手负在身后,站直了身,斜睨着打量了幸矣半晌,
“不急,你和你那短命鬼双亲,连同这个小子,都会一起下去团圆。”
而尤老爷似乎犹嫌不足,竟走上前,静看不知生死的尤羡慈片刻,忽而伸出脚尖,狠狠点上他的小臂。
眼见鲜血缓缓自他身下溢出,融进弯弯绕绕,自边缘吞食这符画一角。
“你这个疯子!”
幸矣铆足了劲儿,憋红了脸,也只吐出不清不楚的这么几个字。
“疯子?我……”
尤老爷话还没说完,就见眼前黑影一闪。
温热四溅,幸矣窒了窒呼吸,极力压下那股令人作呕的不适。
锋利的尖刀被从尤老爷的脖颈处抽出,汩汩涌出的鲜血上,是死不瞑目的一双眼;
嘴中,是血泡翻滚,所发出的“嗬嗬”响。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间发生,幸矣根本来不及作何反应,只能下意识地去确认尤羡慈的安危。
幸老爷就这么看着地面那团从不断抽搐,直至彻底断气,而后嫌弃地弯下腰,扯过尤老爷身上还算干净的部分,随意擦了擦手,又将尖刀一把立在了尤羡慈的面前,顺带不忘向幸矣投去警告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