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来是天之骄子的魏琮看在眼里,心生不痛快是必然的,但又不到计较的地步,难得的有些憋屈。
在薛凝走出去几步后,魏琮的声音伴着夜风而来,“最近我公务繁忙,不能待在府中,过会儿我就让人将整理好的清单送还给你,要拿走的东西我已经尽数写出来,明日你让人送回会明居即可。”
“至于你从前送的东西,还尚未整理清楚,暂且需要一段时间,等我忙碌完,自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薛凝的修养让她做不到无视对方这番话,她转身朝魏琮简单施了一礼,答应下来后就脚下不停的回梨花院去了。
魏琮静静的看着对方远去的背影,心底竟然生出了一种难受的感觉,他品味着这种古怪的滋味,很清楚这不是他对薛凝的真正感觉。
看来,过去那两年失去的记忆,对他未必没有一点影响,但就算有影响,也仅止于此了,他依旧不会对任何人低头妥协。
***
回到梨花院后,薛凝在浴房中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
还有些冷意的春日寒夜里,泡在浴桶里洗去一身寒气以及烤肉宴上沾染的烧烤烟火气,实在是极惬意的一件事。
如果她在捡荷包的途中没有遇到魏琮的话。
等她梳洗好换了家常衣裳,外间来送东西的丫头已经等了许久。
薛凝坐在软榻上,由着竹绿轻手轻脚的拿着布斤给她擦干头发,视线落在魏琮送回来的清单上。
她送过去时,单子是厚厚一叠,毕竟从前阿炽送她的东西实在太多,等这次再拿回来,单子依旧还是那么厚,只多出一张写着寥寥几个字的纸来。
不出意外,魏琮必定要拿回的,就是那个他送的代表王府主母之位的传家玉佩。
薛凝从梳妆匣里拿出那块玉佩,漂亮的羊脂玉在灯火之下莹透纯净洁白无瑕,凝脂一般泛着迷人光泽,名贵与漂亮无一不缺,且因为传承久远,还带着一股厚重感,确实是很招人喜欢的东西。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至于什么梁王妃留下的首饰,城外的温泉别庄,城里的铺子,宫中的敕造首饰等等,不管多贵重多值钱,魏琮全都尽数送给了她。
薛凝面无表情的把玩着手中的玉佩,面上不见半点笑意。
当初阿炽将玉佩交给她时,她就说过来日某一天这东西一定得还回去,但他依旧坚持给她。
他是这么说的,“现在给你,代表的是我的态度与取舍,就算来日这东西你要还给没有记忆的我,曾经给过你的东西依旧是你的。”
“只是那时候,这块玉佩代表的就不是身份,而是情意了。”
之后,他耗费许久功夫,总算是寻到了一块差不多的羊脂玉,重新雕琢了一个一模一样的玉佩,拿来做定情信物送给她。
现在,薛凝手里两块一模一样的玉佩,她将其中那枚代表王府传承的玉佩装进匣子里,把那张魏琮亲手写下的清单一并封进去,交给茉莉,“让外面那个丫头带回去给世子吧。”
至于魏琮不曾讨回的那些剩余的东西,她如对方所愿尽数收下。
对于收下这些东西,薛凝心底没有半点芥蒂,她只当是对方还救命之恩的酬劳。
夜色渐渐深沉,睡意涌上,薛凝躺在床上,依旧睡得安宁。
虽说梦里会见到一些不那么让她开心的人和事,但梦终归是梦,醒来后依旧对现实没有任何影响,她的日子依旧能平静的过下去。
诚如魏琮所说,这段时间他忙碌公务人不在府里,因而也方便了薛凝在后院往来,不用顾忌随时会遇见谁而谨慎行事。
这天她陪着老夫人作画,听到对方提起有关魏琮的病情。
“胡太医说情况不算太糟,若是继续治疗下去,说不定哪日就能恢复呢。”
闻言,薛凝作画的手一顿,在画纸上留下一滴浓黑墨迹,她收笔起身,心中思量着该如何挽救这笔失误,随口回道,“治病的事,向来急不来,走一步看一步罢了,再者说,也许世子有其他打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