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在桌面上的纸笔上，迈步朝那里走去，直到上面的内容映入眼底。
他就静静地站在那里，黑沉的眸光紧紧盯着那几个直剖人心的字样，表情过于平静，以至于让人看不出任何情绪。
“先生，太太肯定是气糊涂了，您好好和她谈谈，肯定还有回寰的余地。”阿姨一路看着他们走到今天，没有人比她不希望看见这对璧人关系破裂。
周闻津的神情终于有了变化，他的眸光深处第一次漾出一抹不忍来，他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怀疑这么多年的执念。
他不惜一切代价把明宜绑在自己身边这么多年，不管是孟怀冰，还是周闻津，他们都霸占了明宜太多的生命和感情。
也带给了她无数痛苦和折磨。
这对她真的公平吗？也许离开了他……心头突起的撕心疼痛让他顿了一瞬，你看，他对明宜的占有欲几乎已经成为深入骨髓的本能记忆，就连想一想她会离开自己都会痛得难以忍受。
可他还是用理智压制住了这野蛮的本能，爱如果带来的更多是痛苦，而非快乐和幸福，那就不叫爱。
他的身上背负了太多东西，他曾经用尽一切力气试图挣脱，可事实证明他失败了，一路走到今天已是身心俱疲，既然他已经注定得不到幸福，为什么还要拉一个人沉沦呢？
在阿姨惊讶的目光之中。他俯身利落地在协议书上签了字。
离开了他，她才能过得更开心，如果是这样，他愿意成全她。
锋利字迹流淌而出，顿下最后一笔，笔被迅速扔下，他起身头也不回向大门走去。
管家已经在门外等了很久，随时准备为他带路启程，养父已经进了重症监护室，他这次去很可能就是见最后一面，没有时间可以浪费。
可在和死神奔跑的间隙，他在打开门的一瞬间还是没忍住停了下脚步，淅淅沥沥的雨声伴着闷雷传进秩序井然的室内，却让他看起来是那么孤独，寂寥。
五六秒以后，他走进助理撑的伞下，走入那夜幕。
也许再晚上零点零一秒钟，他就会忍不住体内横冲直撞的冲动，冲回去反悔，将那该死的离婚协议书撕个粉碎。
一夜疾风骤雨过后。世界被冲刷得干干净净，对于人类而言的坏天气也许于大自然来说不过是一场自我清洗的仪式。
明宜又失眠了，接近黎明才进入迷梦的状态，可还没迷迷糊糊多久，手机的一丝响动将她吵醒。
她睁开干涩的双眼，意识再次回到一直占据大脑的那份协议书上，在刚才短暂浅显的梦境之中，她并没有把它放到客厅茶几上，而是撕得粉碎，扔到了污浊的泥水中。
然而回归现实，记忆告诉她，她的确那么做了。
抬手拿过手机，周绮汋的消息中难掩关心【你已经好几天没和别人联系了，今天我们出来见一面好不好？】
【我知道你很生气，但是发泄出来也好啊，小心把身体气坏了。】
不，她不生气，她只是失望而已。
手指编辑消息回复过去【我还是想一个人静静。】
再躺着也睡不着了，她从床上起身，套上外套，开门朝楼下走去。
人总得面对结果，不管结果是好是坏，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然而这短短的一段路却走得如此煎熬，连麻木的心脏都被刺激得恢复了一些知觉，她一时有些记不起来自己昨晚是怎么毫不犹豫干脆利落地将离婚协议书放到那里的。
再漫长的路也有走完的时候，终于她走到沙发旁，在目光触及桌面的第一眼，她就眼尖地发现笔被人动过了。
明明昨晚她只是随意地将笔压在了纸上面，却仅用一眼就用潜意识牢牢记住了位置，就好像……她根本不希望它被谁移动使用一样。
俯身拿起纸张，轻轻翻动，最后一页的字迹霎时映入眼帘，那笔触何其锋利，直直扎进了她心里。
恢复知觉的心脏此时清晰地感受着尖锐的疼痛，她的呼吸狠狠停滞，攥在纸边缘的手紧得压出了褶皱。
他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