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你管人家呢!咱们公主不绾发也好看!”
“可,可是……历来规矩如此,这不成体统啊!”
“规矩就是对的吗?谁定的规矩?犯国法还是犯家规?”
“人家不乐意绾就不绾呗,殿下高兴就好。”
“等等!你们看……婚服内里的花样好像有点眼熟!”
“嘶!我认得……那是万民福!”
在宋辞昏迷未醒的日子里,百姓们自发聚集在街头,一步一拜到通天台为她祈福,望上苍保佑她平安无事。
有巧手的妇人和姑娘,日夜赶工为她缝一万个福字绣,有时夜半借着月光,刺伤手指,来不及喊痛,咬咬牙继续穿针引线。
滴滴血和泪流淌而下,汇集成甘泉,比任何畏惧、后悔、神伤、私愿所生的都要更加虔诚。
万民一心的意愿撼动了上苍,也撼动了她。
他们念着她,她同样也念着他们。
无数个日夜对着山谷的呐喊,终究,得到了山谷内的回响。
她睁开眼,重新踏上西丘的土地,重新站到了他们当中。
出嫁这天,宋辞特意将来自民间的一万个福字缝在婚服内侧,穿在身上,承载着沉甸甸的爱戴与祝福,饶是春寒料峭,亦觉得通体生温。
日光从天边漏出赤金色,打在她的莲花冠上,映得上面嵌着的宝石熠熠生辉。
微风吹拂月白色绸面暗花外袍,露出赤红色内里,显得无比圣洁高贵。
她浅浅一笑,眉心的花钿好似活过来一般,鲜艳却不妖魅。
同样身着婚服,丰神俊朗的萧让尘向他伸出手。
她轻抬胳膊,将纤白柔软的手放入他的掌心。
那一刹,遮蔽骄阳的云彩散去,光华笼罩在二人身上,如若一对降世的神明……
接亲仪队行至王府,在众多亲朋好友的见证下,大婚,礼成。
——
他们的故事很短,往后的日子很长。
宋辞依旧经营着她的食肆,并且通过自己的努力,实现了在西丘各地开设分店的愿望。
在夫妇二人游山玩水设立分店期间,京中的津津食肆便交由宋韵管理。
二妹妹如今小有所成,不再整日怯怯懦懦,大有些宋辞当初的风采。
小妹妹宋锦书念的也不错,还托着和李锲是旧相识的关系,扬言往后要考取功名,入朝做女官!
至于宋姝和章公子,两人本就貌合神离,在宋辞的事后追责下,为了保命彼此互咬,曝出许多滔天的罪行。
他们联同二皇子通敌,买卖官职,受贿敛财……桩桩件件属实,与共犯宋贤一同下了大狱,等候发落,这倒也不算宋辞蓄意报复,无非善恶到头,自食其果。
另一边钱婆婆受赠一处宽敞漂亮的大宅子,乐得不去王府打扰他们夫妇。
她劝说宋辞顾全礼法,好歹管一管亲生父亲,别落了外人口舌。
宋辞无奈,同意了宋朗山带着三姨娘宋然搬进钱婆婆的大宅子。
几个从北境过来的老乡聚在一起,宋朗山变得沉默寡言,自卑谨慎。钱婆婆见他这样,咽回提早准备好的数落谩骂,但平日还是会经常冷嘲热讽,为他曾经对待宋辞不公讨说法。
北境那边,有宋辞在李锲面前进言,润弟成了钦点皇商,除了来往京城与遐州之间,还与外邦互通有无。
宋锦那丫头……似乎对李锲颇有心思。
无奈李锲一心扑在朝政上,不知是真的明君苗子,还是上任先烧三把火,总之还算有所作为,尚没有让朝臣百姓们失望。
宋辞认同李锲这个新帝,却不认同他成为妹夫。
一个女子走入后宫,无非求权或求钱。
这两者宋辞都不缺,当她的妹妹,不会比当皇帝的嫔妃要逊色。
她不愿意看烂漫纯真的小鸟,囚于牢笼,终困苦一生。
别谈什么爱与不爱。
即便真的爱,皇帝的爱,也不可能只给她一人,到最后总归还是会受伤。
“诶……”
“夫人为何叹气?”
“吓我一跳。”宋辞回过头,然后不高兴地皱起嘴巴:“小锦……让人有些不太放心。”
“你说她和小皇帝?”
宋辞一本正经:“她要是有我一半眼光就好了。”
“嗤。”萧让尘不可抑制,轻笑出声。
“各人有各命,别想了,早些安寝吧,明日还要回京呢。”
她纳闷:“怎么这么快?我的方子还没教完呢,不能再多待几天吗?”
“姐姐召我们回去,让帮忙照看几天孩子。”
“啊……”宋辞一想到那可爱且无比折磨人的小外甥,脑袋就开始疼起来:“他们这孩子到底是给谁生的?怎么三天两头就丢给咱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