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极慢地转动了两下黑漆漆的眼珠,脸上笑容消失,神情压抑中带连自己都未察觉的焦躁,“……什么也没有。”
于是酒吧里只余下松原和枝低低的哭声。
这声音渐渐低下去,直到没有。
松原和枝已经静静地趴在吧台上睡着了。
织田作之助歉意地看了看老板,在太宰治的帮助下背起松原和枝,付过钱后走出酒吧。
太宰治没什么表情地走在旁边。
夜晚的小巷幽深,渗透着寒意,半坏的灯泡时明时暗,闪闪烁烁,剥落的墙面上分布着深浅不一的裂痕,墙根长着潮湿的青苔。
要是之前,太宰治肯定会恶作剧地扮鬼吓松原和枝,虽说她每每只是弯眼笑笑,云淡风轻地指出他的不足之处。但今天,也许是没有看见月亮,也许是远处的枪声太令人烦躁,太宰治厌厌地踢开路上的石子,完全没有弄醒松原和枝的念头。
“太宰。”织田作之助喊他。
太宰治回神,“嗯?怎么了,织田作?”
“你在难过吗?”他问。
太宰治倏忽停下脚步。
织田作之助背着松原和枝,停下来,偏头看向他,有点儿困感他为什么不走了。
“织田作为什么会这样问?”沉默一会儿,大宰治反问。
织田作之助不用思考就说:“因为感觉你很难过。”
太宰治垂眼,良久冷冰冰道:“没有。”为了强调,他又加重声音重复了一遍:“我没有难过。”
织田作之助也不为他的态度而气愤,平淡地点了点头,张口说:“果然还是缺少勇气吧?”
太宰治瞳孔猛缩。
“太宰,”织田作之助语调平平,“你喜欢和枝吗?”
太宰治的表情仿佛一条被打捞上岸的鱼,他飞快地反驳:“不!”
织田作之助背着人继续走,太宰治不得不小心翼翼地跟着他,时刻注意他是否还会说出惊人之语。
“有人认为,喜欢是清晨玫瑰上的第一滴露珠……”织田作之助还没说完,太宰治就打断了他:“那不过是人类在肾上腺素与多巴胺共同作用下产生的虚假幻觉。”
红发男人依旧稳稳当当,不受影响地继续未尽之言,“有人认为,喜欢是黄昏月下的深情告白,也有人认为,喜欢是胆小鬼的利剑与浮木。”
太宰治表面冷静地说:“我不喜欢谁,也没有爱人的能力。织田作,正如今晚而言,月光才是我的真正情人。①”
惨白的月光漠然地照在楼顶,过于狭窄的老子里根本容不下它的存在。
“太宰,“织田作之助回头,且光温和又充满鼓励,“你只是缺少一点勇气。”
“你只是缺少上前一步的勇气。”
“缺少说爱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