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受陀曼莎影响反应迟钝,还没有搞清殿中状况。但她听到张女官的话大惊失色,刚想开口说什么,就被张女官抱住了腿。
“娘娘,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起了坏心……”她发髻已乱,脸上还有刚才打斗造成的红肿,可谓狼狈不堪,“娘娘,您保重,照顾好大皇子!”
听到“大皇子”三个字,宸妃好像清醒了一些。她颤抖着嘴唇,艰难地看向皇上,眼里满满都是祈求。
景帝似乎又看到了那个温柔似水,眼神如小鹿一般清澈又隐含怯意的少女。这是他唯一一个真心以待的人,却也很可能是谋害他孩子的凶手。
最终,他做了决断:“张女官谋害皇嗣,宫女小娥毒害宸妃,即刻处死。宸妃识人不清,便在绛霞宫禁足三个月吧。”他的目光从在场几人身上扫过,犀利的眼神含着冷意,“此事,不出此间。”
莫皎皎、纪望舒、谷大宝纷纷跪地称是。
莫皎皎内心五味杂陈,皇上最终放过了宸妃,不知是爱怜她,还是不想让大皇子背上污点。她又看向张女官,她的脸上有一种释然。虽然她不是好人,但对宸妃倒是忠心。
小娥见皇上并未真正处置宸妃,瞪大眼睛要说话,可谷大宝迅速出手堵了她的嘴,和张女官一起拖走。
景帝疲惫地挥了挥手,纪望舒带着莫皎皎告退,离开了绛霞宫。
真相已明,可莫皎皎却并没有什么向他邀功的兴致。这皇宫,果然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纪望舒见她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有心劝解,温言道:“累了吧,我知道京都有家樱桃毕罗不错,要不要一起去尝尝?”
莫皎皎摇了摇头,反而问起一件毫不相干的事来:“宫里是否有思竹殿这个地方呢?”
纪望舒愣了一瞬,然后回答:“有是有,皎皎你怎么突然问起它来?”
“思竹殿是哪位妃子的住处呀?”莫皎皎并没有直接回答,反而继续追问。
见她不像是一时兴起,纪望舒索性道:“那里离此不远,可有兴趣随我去看看?”
莫皎皎自然答应,她还有疑惑没有解开。
两个人在华丽的楼宇间穿梭,不紧不慢,要不是途中会遇到宫人、内卫,真觉得是在散步了。
湛蓝的天空下,金黄色的琉璃瓦折射出夺目光芒,一排排红墙金顶的宫殿整齐排列,庄重辉煌。
越是在宫中行走,莫皎皎越觉得压抑。那些雕梁画栋的华美宫殿就像鸟笼,逼得住在里面的人困斗不休。
不知不觉,他们走到了皇宫深处一个偏僻的角落。穿过长长的走道,一座破败的宫殿出现在眼前。这里明显年久失修却无人打理,殿外杂草丛生。
宫里居然还有这般萧瑟的地方?
看出莫皎皎的疑惑,纪望舒缓缓开口:“此处便是思竹殿了,自前朝起便是废妃待罪之所。”
原来这思竹殿,竟然是冷宫。
莫皎皎秀气的眉头皱起,心中疑惑更甚。宸妃自入宫以来盛宠不断,怎么可能与这冷宫扯上关系?可昨夜她分明听见其提到了“思竹殿”……
“不知大人驾到,有失远迎。不知两位到此是有何吩咐?”一个提着食盒的嬷嬷从外边回来,赶紧见礼。
“敢问嬷嬷,这思竹殿里如今住着什么人?”莫皎皎带着人畜无害的微笑问。
嬷嬷看不出她是何身份,却认得羽林卫将军的服饰,连忙说:“现在仅有先帝在位时获罪的废妃金氏。”
“那之前呢,当今圣上可有关人进来过?”莫皎皎继续追问。
十年前获罪的妃子,应该与宸妃毫无关联才是。
嬷嬷觉得奇怪,却不敢多问,只是照实回话:“陛下仁慈,从来没有哪位娘娘来过。便是先帝期间,也仅有金氏一人入冷宫。”她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前朝末帝暴虐,妃嫔动不动获罪,幸运的才能在冷宫留条命。据说人数最多时,有三十多位呢。”
“那这些人去哪儿了呢?”虽然觉得前朝之时未必与现今相关,但莫皎皎还是多问了一句。
“唉,大部分都死于宫乱了。”嬷嬷刚刚流露出一点同情,许是反应过来正是先帝带兵入城才引起的宫乱,赶紧补救道,“先帝仁慈,剩下的人都开恩放出宫去了。”
听了她的话,莫皎皎沉默不语。常年在冷宫的人,必然是家族也已失势,出宫又怎么活得下来呢?
她没有再问,和纪望舒一起离开了。
纪望舒刚才一直未曾开口,见她还是愁眉不展的样子,终于发问:“出了何事,可是宸妃之事还有蹊跷?”
思竹殿内并无与宸妃有关的人,莫皎皎自己没有搞清楚,又怕纪望舒担心,无奈地笑笑,说:“没什么,恐怕是我听错了。”
纪望舒不置可否,只是伸手握住了她的指尖,“无论有何疑虑,我都在。”
纪望舒此时逆光而立,阳光落在玄色衣衫上,仿佛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