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经两个多月,西行的队伍终于回到了京都。
他们特意等入夜后,才入城。这一路走到西域又从西域折回来,沿途风景自是无限好,可终归是比不上心里最熟悉的地方,京都的夜晚是最繁华的,即使街上已无行人,街道两旁的灯笼也都亮着,白天的繁荣似乎历历在目,熟悉的烟火气牵引着每一个离开了很久的人,一路的疲惫在此刻全面爆发,众人都殷切地想回到自己熟悉的那张床上,好好睡上一觉。
原本庞大的队散成了几小支,终点不同。
解初程也要回府了,他看了一眼涂禾的马车,道:“让涂禾跟我回家吧。”
李观棋直接拒绝,“他跟我回宫里。”
“为什么?宫里人那么多,每天来来往往的吵都吵死了,我家人少清静,况且父亲也一直挂念着他呢。”
“这事没得商量。”李观棋态度强硬,不容置辩。
解初程其实很是不能理解,之前他们三个人吵吵闹闹的没有显出来他李观棋,可是这次旅途让他强烈直观地感受到了李观棋对涂禾有一种近乎偏执的占有欲,对他可一点都没有。
“嘿,我说,陛下您是不是太、、、”解初程脑子里疯狂搜刮着一个合适的词语,书到用时方恨少,古人诚不欺他!他一个委婉的词都想不到,只能说:“最起码问问涂禾的意思吧?”
李观棋牵动马绳,“时辰不早了,赶紧回去吧,这事儿没得商量。”
他摆了摆手,回宫的队伍跟在他身后动了起来。
解初程在分岔路口又凌乱了,他迷惑地盯着涂禾的轿子。
涂禾这一路情况时好时坏,华容给她开得药里都有安神的成分在,马车里点着上好的安神香,此刻她睡得很熟,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快到皇宫的时候,华容才叫醒了她。
涂禾半睁开眼睛,眼睛里还懵懵懂懂的都是水汽,她轻轻道:“到了?”
“前面马上就到了。”
她掀开窗帘,夏天的风凉凉地拂过她的发丝,她跟着清醒了一些,这才看清是通往皇宫的路。
李观棋见她探出了头,并马而行,弯下一点身子从涂禾手里抢过窗帘,盖上了,“小心着了凉。”
“已经小暑了。”涂禾这话多多少少带着些怨气。
回来的这一路李观棋奇怪得很,他像是一个暴躁的矛盾体,说关心也关心,可是他又不怎么理涂禾,甚至还有点躲避的成分在,最主要的是特别的管得宽,涂禾想干什么基本上全部被他否决了,还是不容商量的那种否决,也不知道在闹气些什么,喜怒无常,让人摸不着头脑。
“小暑半夜的风也是凉的。”李观棋无情地说道。
行,您说凉的那就是凉的吧。
涂禾坐在马车里生闷气。
华容真的会头疼,她只能选择没听见,一句话不说,她突然想跟解初程走了,这个皇宫她怕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涂禾的结局就是又回到了那个熟悉的偏殿,不过好消息是铁链已经没了。
华容跟她一起进来了,“我给你换药。”
涂禾背后的那个刀伤还是挺严重的,那个位置偏左下,只能靠华容来给她上药。
涂禾的背上不止这一道伤,还有两个箭伤的伤口,和分布在背上的另外三条刀伤,她的胸前也有一条刀伤,腿上也有,这都是为李观棋留下的伤口,那些疤痕虽然抹摸了淡痕的药膏,可还是留下了狰狞的痕迹。尽管华容已经看过了很多次,可再次看到的时候,心里还是忍不住一颤,该有多疼啊,她想都不敢想。
这也是为什么华容什么都不知道也愿意帮助涂禾的原因,涂禾不管再做什么,做了什么,可她对李观棋从来都是实打实的,骗不了人。
“现在时间充裕了,我调配些淡疤痕的药膏给你用。”
“很吓人吗?”
华容没想到她会这么问,忙答道:“不是吓人,你毕竟是个女孩子。”
“没事的,我并不在意这些。”
华容为涂禾上好了药,涂禾穿好衣服,“姑姑快去休息吧,很晚了。”
等到华容走后,她从行李里翻出了一个木盒,木盒里装着衣服和几封书信。
书信是白展志作为陇右副节度使的时候,和西突厥相互勾结的信件,封封盖上了白展志的官印。
那个时候肆意叫嚣,屡犯大明边境的是东突厥,东突厥靠天吃饭,那一年天气无常,雨多冷得早,是一个难捱的冬天,东突厥受恶劣天气影响过冬艰难,盯上了毗邻的大明边境,最开始只是派出一只游击小队抢些物资,后面吃到了一些甜头后,变本加厉,开始发动小规模的战争,打了抢了就跑,有的时候甚至掠夺过往商队,杀人劫货。
陇右节度使南宫津平奉命镇压东突厥,南宫津平年少有为,武功卓群善于用兵,东突厥在他手里屡屡受挫,乘兴而来败兴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