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尝。
荆白雀不好一而再再而三拒绝,那样恐有拿乔作态之嫌,于是素手一拈,转身避过去,送到面巾下方。
弄碧伸长脖子探看,眼观六路的荆白雀哪能让她得逞,手上动作一停,忽然又不吃了。瞧她收手,弄碧立刻识趣地避开,只关切地说:“丁夫人,天气渐热,脸上要起痱子了。”
这样的对话早在宁峦山的考量之内,两人先前已对好说辞,荆白雀便以此乃东越剑派习俗,忤逆之则大不敬为由敬谢好意,随后飞快咬了一口手中的糕点。
正努力组织溢美之词的她刚咀嚼了两口,就见不远处槐柳下闪过一道熟悉的人影,很快匿于人后。
趁弄碧没留意,荆白雀将剩下的糕点弹出去,酒幌晃动,这下她终于看清——可巧了,那不是一早便去衙门的宁峦山吗!
“再给我一包。”她朝摊子上扔了两枚钱,不等贩子把油脂纸扎好,便抢了过去:“我突然想起,夫君今早嗳气,几乎水米未进,这糕粑如此开胃,我给他送点过去!”
弄碧动了动嘴,回味了一番嘴里腻腻的甜味,心想……
这开胃吗?
她叹了一声“小两口的把戏”,盯着那远去的背影凝视半晌,记忆中年轻的影子蓦然在眼前重叠,再眼看着幻影在尘世的冰冷无情下一点点粉碎,她又羡慕又悲哀。
若是有选择,谁愿意整日与人针锋相对,斗得个鸡飞狗跳,当年若没有那场意外,今日的侯夫人便是她,与侯信长厢厮守的也是她,而她们的孩子……
贩子又递了一包点心到她跟前:“夫人,这钱给多了。”
弄碧摆手不要,她哪里还吃得下这么甜的东西,随后把候在角落的车夫招过来,要打道回府,可就在登上马车的一瞬,她忽然一惊。
——丁夫人头回来成都,哪里知道府衙在何处!
仔细想了想丁夫人刚才急急忙忙离开的方向,弄碧赶忙敦促车夫驾马:“快,快!赶紧把人叫回来!”但人影很快消失在七拐八绕的小巷子里,她深吸了口气,又从车上跳了下来,小跑追上去。
弄碧一瞧这地儿,自己当初逮她家那鬼混的臭小子逮了不少回,那是熟门熟路,于是转头,往一家棋社的后院撞。
“欸?”
正在洗棋子的小童站起身,正要喝问,一看是那彪悍的老熟人,立马抱着木盆让开,琢磨着要不要去给侯大公子通个气?
——
巳正时分,事情便已谈妥,成都令有意想要设宴,被宁峦山以连日不休婉拒,他不死心,又想抬出朱龄石朱太守的面子。
侯信一听,不乐意了,这奸猾的老狐狸两头靠,不单单是看在侯府的交情上,帮自己认儿子,也是有意和江左的人搭上线,因而不需宁峦山开口,他便将人打发,利落地安排车马送便宜儿子回去休息。
临出门时,侯信给江阳县那帮来帮忙的叫走善后,宁峦山掐指一算,荆白雀这会不是在跋山涉水,就是在买买买,于是当他路过巷子,看到几个人抄着袖子鬼鬼祟祟往里塞时,依靠多年捕头的敏锐直觉,发现了一间打着棋社幌子的赌坊。
外间摆了棋桌,但偌大的场子,手谈的就俩人,倒是观棋的老头围了一圈,除了个童子在麻木地分装棋子,再无更多的伙计。
那小童抽空扫了他一眼,又把头埋了下去:“上里边去。”
推开两扇木门,撩开挂帘一瞧,可谓座无虚席,无处下脚。
“买定离手!买定离手!”
宁峦山逛了一圈,随手压大,小赚一波后感受到了巴蜀的富裕和送钱的人情,不由想,阿斗能乐不思蜀,着实有点不知好歹。
他又换到了邻桌,和人试了试骰子。
生人本就扎眼,他又连赢了几番,很快引起了赌场囊家的注意,派了人来盯他,宁峦山便将赢来的钱随手一抛,全输了出去
“可惜啊——”
庄家重新摇骰盅,他从桌前退出去,一把抓住打手的袖子:“大哥,你们这儿有玩樗蒲的吗?”
打手在这儿干了几十年,哪见过出千胆气还这么足的,顿时给问懵了,还是一旁的赌客吱声:“这儿没有,上书斋去看看。”
棋社都能赌钱,书斋掌柜私下搞搞副业,倒也合理。
宁峦山出了门,却忘了打听书斋大名,恰好路口酒幌下头站着个老瞎子,正砸吧嘴咀嚼着附近摊子买来的竹叶粑,正抬脚要跨上台阶。
“哎哟!小心!”
这一声吼,把人给吓得头往下栽,宁峦山趁机伸手托着他的背。
老瞎子惊魂未定,埋怨道:“一惊一乍,吓得我肝胆脾肺肾都要裂了,没你我还不摔呢!”
宁峦山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干笑:“看得见啊?”
对方理直气壮回道:“老夫就是神游太虚了一会,你有事说事。”
宁峦山略一思忖,既然闹了误会不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