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时,她忍不住露出轻蔑的笑意,倒是要看看他能编出个什么故事。
亭瞳离开屋子,回头看那几人气定神闲,又觉得有些不舒服。
乌牙最终还是把食盒还给了她,昆仑的风越发喧嚣,每一杆旋儿都像在嘲讽她,她站在雪地上,失魂落魄。
——人和人啊,终究是不同的。
宁峦山把酒盏一推,凫水洗了把脸,往二城主希利耶的居所走去。他那处地方十分好寻,寻着药味即可。
昆仑之巅终年苦寒,但行过窗前,一股热浪扑面。和“八面郎中”陈贞然在一屋三面都定做药柜,存放草药不同,希利耶偏好炼丹,所以在房间里架设铜炉。
这位二城主依然穿着那件斗篷,只摘了兜帽,露出浅金色的头发和苍白的肌肤,像是平生没晒过太阳一般,血管清晰而突出,可惜是个纸美人。
“在下西凉宁峦山,特来拜会二城主。”自报家门后,宁峦山便侯在门口,等着主人家邀请。
但丹炉前来来去去的影子充耳不闻,根本不做理会,像是门口没这个人一般,他便一改态度,大步流星,挡在对方取药的必经之路上。
“闪开!”
希利耶脾气不好,伸手推搡,将他往一旁拨。
宁峦山却像块磐石,定在地上,分毫不动。
希利耶气得把手上的药液往他脸上摔,那液体闪着油绿的光,就算无毒,也怪恶心。
自打沙海遇险后,荆白雀未雨绸缪,教了宁峦山两招夺物卸刃之法,此刻他便活学活用,身法周转,扭住希利耶的手腕。他虽不会武功,打架总藏头缩尾,但当捕头已久,基本的体术尚有,那二城主是个连花拳绣腿也不会的,又天天窝在屋子里鼓捣瓶瓶罐罐,顿时不得动弹。
哗啦——
瓷瓶崩碎,碎片反向希利耶呼去,宁峦山等他吓得瞪目张口,才一个头槌,将他推出去压在地上,躲过破相之劫。
“你……”
“唉呀,二城主这是要感谢在下出手相救吗?不必这么客套,你看我是俗人吗,钱财宝物意思一下就行了,没有的话也不打紧,我看你家徒四壁也不好强人所难,不如耽搁片刻回答在下几个问题?”宁峦山抢声问话,问完他又有些隐忧后悔,自己说的是汉话,要是这家伙装听不懂,再来上一段鸟语,那可就真鸡同鸭讲。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一声咳嗽。
荆白雀侧身站在玉窗边,置景得宜,美得像一幅仕女图,不过仕女并无矜持含蓄的自觉,忽然把刀扛了起来,还给他飞来一个坚定的眼神,大致是说,自己给他掠阵来着,文可翻译,武可比拳头。
不过希利耶倒没再作怪,抖抖袍子上的灰,铁青着脸瞪他:“有屁快放!”
宁峦山便开门见山:“听说大王子的尸体是您出手检验的?”
“这里只有我一个大夫,不是我还能是谁。”希利耶回头拿苕帚,要将地上的碎片扫成一团,那翠绿的药液里浮着几片鲜嫩的药草叶,乃寻常止血草。
除了性子古怪脾气臭点,这人倒也没歹心,宁峦山便忍住他那不客气的口气,笑着继续问:“那可有验尸记载?”
“有,自己找。”希利耶指着角落里的两只斗柜。
宁峦山拱手,径自去拉开柜子,一股呛鼻的尘土气扑面,里头的册子像放进去后就再也没动过,但他约莫是又往柜子里塞过什么乱七八糟之物,扉页上有花花绿绿的可疑痕迹。
希利耶本是拢着碎片往丹炉去,那里有个筐子,专门处理失败品,回头瞥见宁峦山蹲在地上,不知道在看什么,又怕他乱动自己的东西,干脆又快步走回去,托着抽屉一把全扯出,边翻边扔,最后把他要的那本册子甩他脸上,踩着地上扔下的垃圾又回到柜台边。
宁峦山站在原地,在这之前他已经做好残缺不全,胡乱记载的准备,但真翻着看,却发现比自己预想好太多——
上头不仅充分记载了尸体的情况,甚至连死亡推测时间也有明确记载。
若是按记载时辰来看,亭瞳正和守卫寻找天霜晶石,后在雪卫陪同下回到五城十二楼,还目睹了一场争吵。
“听说你和大城主当晚吵了一架?”宁峦山随口问。
“他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夜咳浅眠的事过不去,我捣药的声音能多大,你过来听听,出了这个门哪儿还有声音,就他罗唣!”希利耶恰好要重新捣汁液,便招呼他过去,又冲荆白雀道:“外头那个,你能听见吗?”
“能,我还听见了乌牙打碎酒杯,亭瞳城主又出门了。”荆白雀诚实地说。
希利耶的脸色立马黑下来,这两处离这儿都比敖格的住所要远得多。
宁峦山手指蓦然停在胸口致命刀伤的描述上,若有所思抬头,就见荆白雀隔窗勾了勾唇,他立时忍俊不禁,果真是恶人还需恶人磨。
她这是在帮自己找场子吗?
宁峦山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