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我当机立断道。
“何处不像?”
茶杯悬停于半空,东风信抬首,有些惊讶于我的说辞。
“容貌!”
大而化之的回答却不会让东风信生疑,异族人的隆鼻深眸总是易于捕捉的,而眼前的东风信,雾里看花终隔一层,参透他好难!
“实不相瞒,你所看到的画中人正是前任幻夜!”
“复度再观,属下以为世间再无第二个幻夜,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我指着那画像品鉴道。
“几番联应,本宗倒觉这幻夜好似重生了一般!”东风信的目光驻留在那画像上片刻,与我道。
“属下无能,自知与前任桃宗碧月相较,尚难担当重任!”我虚应地试探。
“本宗现身一见,并不是来听尔等的丧气话的!回去且传讯于幻夜,明日濋越侯离京,会有関中之人周应,让他择良机,刺杀此人!”
明日?短短数个时辰后,便要杀一位侯王!
东风信一贯谨慎,如此倾尽人力犯险,让人匪夷所思。
“壹,你认为此番出手,不会功成?”东风信起身步过,近前落音。
“宗主容禀,濋越侯馆驿,皆由其亲随护佑,宫人皆难进入,加之此人心性孤僻,行事诡谲,据闻不是寻常角色!”
“说来,本宗很意外,不知你是以何法取得了那濋越侯身上的宝刃?”
“启禀宗主,属下得知濋越侯赴京时,对一宫中女舞颇为动心,故在那女舞身上下了些功夫,由其取得了这把宝刃,幸不辱使命!”
“看来,即若是这刀枪不入的濋越侯也有弱点。壹,你拥有一双极美的眼瞳,与幻夜不同,他是一把看得见的锋刃,而身为本宗赏识的细作,你要化作无形的剑尖,刺入人的魂魄!”
魂魄?
圣上!
如果是这般,陈娥已然轻而易举地做到了!
东风信欲揭下我面纱的手,略一迟疑,手指一顿,又收了回去:
“陌生其实是最佳的生存之道,待功成身退,本宗答应你,你不会像前任桃宗碧月无辜惨死,你会活着,很好的活着!”
“属下明白,那刺杀濋越侯之事,当由幻夜亲力亲为!”我目露感激道。
“功成与否并不重要,一把宝刃放久了会生锈的,让他去挥舞两下也是好的!”
东风信说着,差人将前任幻夜的画轴递过,嘱咐道:“是本宗送于他的,替我转交于他!”
“属下遵命!”
“明日的此时,本宗在此恭候!”
我喏声,双眸已被侍人以黑巾蒙住了,一路疾行,有夜风扑面,透着清夜的霜寒,抱着那幅画,人已被无边的心神不宁湮没。
春子叔驾车等候,才钻入车中,那画已被一人快手抢去了。
“主上,不是说不来的吗?”我觑了那人一眼。
对面穿了宦人衣衫的人影瑟瑟抖颤,捂了捂耳,茶色的双眸熠熠闪烁出冷魄,尖细着嗓音道:“想你那夫君不要你,孤是来给你收拾尸骨的!”
“生意不成“仁义”在,那端安王说了,会将我的尸骨挂在陵寝的石壁上!”我感激涕零地谢过。
“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只需挫骨扬灰,打入地狱道即可,孤吃斋念佛已好久了,十分想寻些如此美妙的乐子呢!”
火罗王将那纱帽扔到一旁,晃动着满头的红发哀怨道。
“明日就有一良机,濋越侯离京,可想杀他找找乐子?”我打了个哈欠,阖上眼帘道。
“若是引起两朝纷争,让孤情何以堪?”眸睛忽地一闪,火罗王将一方“美人面”凑了过来,晃了晃我。
“若以幻夜的身份行刺呢?”我轻笑。
“孤不是戏子!”恶魔头子咕哝道。
“不是才扮作戏子去过景澜殿么?”我微一睁眼,瞧了瞧他妖媚的唇。
“那是孤的朝事,至于行刺,若……若是能允孤射箭的话?”火罗王抚摸着心口,像孩子般天真浪漫。
“此番就依你,晏侯爷就如那校场中空的圆玉,记得穿心而过,但要美玉完好!”我当下应了。
“莲花巫女,孤如何没想到呢?待回朝后孤会将那俘虏、人犯挂在校场当“人玉”,广施恩泽,定是有趣得很!”他扯住我的袍袖,欢欣笑道。
“嗯,待我大哥杀回朝都,抓了那楚贼,本殿也会将他挂在珠兰殿外,做那人玉,用主上送本殿的鸾弓,施以恩泽!”我浮思道。
甫落音,一方修雅的手掌倏地伸出,我意会,当下与火罗王击掌相庆。
翌日,濋越侯居住的馆驿外,有缕金垂云的六乘龙辇停下,来人并非今天子,而是因一曲《粉中冠》名动京城的流主舞。
美人一袭粉蓝缂丝宫衫,鬟发中嵌映着一朵宝色璀璨、浑然如真的牡丹,乃濋越侯所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