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隔间里向中毒后恍惚的路遥提了两个问题:
“你是谁?”
“你的目的是什么?”
得到的回复是:
“我是路遥。”
“我想……救你。”
准备再提问时,她手上那条灵蛇忽像疯了一般乱游。
那灵蛇由他一缕魂魄制成,可将她所有情绪变化传给他。但无论喜怒哀乐,灵蛇皆会保持住镯子的外形,唯有情动……
而且她若持欲起念,自己也得跟着动情跟着起,慌乱之中,只能解了她身上的毒。
祈风拿着饼拘束问:“主上可是还觉得,路姑娘被附身了?”
谷玄“哼”地笑一声,未予作答。他知道和祈风说也说不明白。
他自长街上迈步,继续往深处走,行至一处隐蔽些的巷子,方才负起手问:“药王谷的事情可有备妥?”
祈风跟着他走进小巷,喧嚣被掩在巷外。
“巴丹方才传来消息,已调出魔兵千名,不日就将动身前往药王谷。”
“辛苦你了,要把巴丹那个大块头易容成我的样子。”
“不辛苦。”
他在玉琼山待得太久,从世人眼中消失了太久,逐渐开始有他隐姓埋名潜入正道门派的“流言”传出。此番借口进攻药王谷,目的之一就是为了瓦解这个说法。
另一方面,琉璃城里赤魔乌魔两族皆对他这个混血下等的金魔族魔尊感到不满,又有前魔尊的一对好儿女日日想着造反。若再不做些什么重拾威望,怕是不等攻进玉琼山的那天,琉璃城的精兵就得先把他的幽冥殿给攻了。
虽说再在幽冥殿外杀个血流成河也不难,但终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现在想端的只有玉琼山,不想多做同类相残之事。
至于为什么选择药王谷。是因为药王谷在正道纠纷中世代中立,本着救死扶伤伤者不拒的理念在各门各派里风评极佳。药王谷遭劫,正好能让这些假仁假义的正道名门互相看看清楚嘴脸,特别是路以的。
他看着祈风自始垂头畏惧的模样,蓦地心生出几分不愉,却只能按捺下去:“琉璃城近来如何?”
“赤魔族与金魔族私下起过两次冲突,死伤逾百。”
“荒唐!”
祈风忙道:“困婆已经查明并押下了两族为乱者,另外羽弥那边逐见反意,私下试着笼络过三族长老,也因困婆牵制,目前光有颗贼心罢了。”
他敛神抬眸,黑色的瞳仁顷刻转成金色,耀眼胜过长街灯火。
“也辛苦困婆,记得告诉她,很快就会结束了。”
回到鲤城府衙时,恰巧见余长溯从路遥的屋里走出。
谷玄眉头紧起,现出不悦的脸色:“大师兄走错房间了?”
“阿遥喝醉了,送她回屋。”余长溯垂下目光未敢看他,显得有几分心虚,倒是番少见的光景。
他淡笑着点头:“那送完没有?”
“送完了。”余长溯道完,稳步经过他身侧离开。
他往路遥屋的窗户望了一眼,屋内灯火已熄,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动静。
“阿玄。”
正想回房时,余长溯在身后叫住了他。
他慢悠悠回身看过去,听他缓缓道:“我见你这两日总是一人行动,且心事重重的模样。”
他心一悬,不自主冷下目光:“大师兄想说什么?”
余长溯那头沉默了片刻。
他负在身后的指尖绕上条小蛇般的金光,随时可以取人性命。
“我在你屋放了些香药,安神的,你若睡不着可以用。”
宅子里寂静得可怕,静得连池中鲤鱼浮在水面吐水的声音都能听见。
他犹疑地散开指尖金光:“你不问我在做什么?”
“你想说吗?”
“不想。”
“那早些休息。”
他注视着余长溯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突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惫。
回到房间摊开桌上的香药包,撑着桌面怔怔看了片刻,然后将那些粉末尽数扬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