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楼的雅间装饰素雅,笔墨豪盏皆备,与寻常的茶室无异,萧疏楼也没怀疑起来。
直至暮色渐深,灯盏上画着各式各样的花,高高挂起。
老鸨站在跟前,指着亭阁上的花灯,说的龙飞凤舞,唾沫星子止不住地往外跑。
“阁上挂着的灯笼都是有竹有兰,今个都是花一般的姑娘,您若是看中哪位姑娘,便是她的福气。春心情短柳丝长,王爷莫负春光啊……”
陈四嫌恶地看了两眼,又低头去看自家主子,一个劲地喝着茶。
谈不上品,也谈不上喝,权当沾湿唇角。
秦王殿下一声不吭地喝着茶,若有所思地盯着茶水。
老鸨惊得一声冷汗,又不敢开口问,只能猜着是茶水不满意,连忙噤声退下。
萧疏楼转着手里的杯盏,入水后根根直立的雪后绿芽,就算入口后的回甘也抵不住雪芽的清苦。
先帝于萧疏楼来说,除了那点淡得如茶水一般的血缘之外,别无其他。
更甚者,于先帝而言,他这个不受宠的儿子,只配给明堂之上的太子当一条守国之犬。
一辈子守着云楚,日子一眼望得到头。
他又想起了谢卿卿,就算打碎了他的兔豪盏也没有关系。
原以为苦尽甘来,结果哪有什么甘甜,都是又苦又涩的味道。
“王爷,”陈管事欠身道,“您若是有看上的女子,便与老奴说。”
萧疏楼的目光投向戏台子上咿咿呀呀唱着风花雪月的,又或是一身素着纤尘不染的琵琶衣。
无趣至极。
“陈四,备马。”萧疏楼也就打算走个过场,在这里听歌舞,不如回去多看几本折子。
“啊?王爷,咱去哪?”陈管事问道。
“花会结束就走。”萧疏楼沉声道。
陈四一听这话便明了萧疏楼多一分都不想在醉仙阁待下去。
果然,王爷还是想着谢姑娘。
陈四叹了一口气,照着萧疏楼的意思去办。
只是这醉仙楼一双双眼睛盯着,陈四一出雅阁,老鸨一脸笑容地站在他的必经之地。
“陈管事,王爷有什么吩咐吗?”老鸨笑得眼角的皱纹都挤出来,道。
手里攥着几张银票塞进了陈管事的手里。
云楚当然是秦王最大,作为秦王殿下身边最亲近的人,免不了有人上赶着巴结。
“都是些庸脂俗粉。”陈管事推了那些银票,摇首道。
白花花的银子就在眼前,可陈管事没有这个胆子收下。
王爷现在为了谢姑娘的是牵肠挂肚,他可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赚不该赚的钱。
老鸨脸色有些急色,逮着姑娘们一个个数落起来。
“不争气的东西,平日里不是手段挺多的,怎么连秦王殿下都没搭上......”
老鸨气得双手环在腰上,扯开了嘴皮子一个挨一个地骂。
“瞧您说的,平日里您不是最喜欢莺莺姐嘛?让她去勾引秦王殿下不就好了?”
“是啊是啊,犯不着我们姐妹自讨没趣。”
众人异口同声的说道,叽叽喳喳的争辩声吵得人好生心烦。
老鸨甩了一把袖子,舔着个脸敲了敲莺莺的房门,道:“好女儿,秦王殿下已经来了。”
“秦王殿下来了,与我何干?”
房门没有要开的意思,莺莺对着铜镜,细细地雕琢着自己的眉毛。
“哎哟,我的好女儿啊,这,没有你,别人拿不下来。”老鸨只能顺着捧着,毕竟最后的宝都押在莺莺身上了。
“不急。”莺莺又端详了一番,依依不舍地将眉笔放下。
“秦王殿下都要走了,怎么个不急?”老鸨再也坐不住了嘟囔地抱怨道。
“妈妈,急也没用,我还没涂口脂呢。”
房门虽说开了,但莺莺却没有动身的意思。
像秦王殿下这种大人物,既然看不上台上那些搔首弄姿的庸脂俗粉,那她就算跳舞跳得再好也没用。
不如另寻时机,假装偶遇,知音难觅。
莺莺有她自己的打算,跟着老鸨干着急也没用。
如果她能绑住秦王殿下,上京城回不回去已经无所谓,到时候数不清的银子,老鸨根本不用理会。
皇上不急太监急。
老鸨碰了一鼻子灰,又拿她没办法,坐在幕后一个劲地咒骂着。
“妈妈,姐妹们拿不定,莺莺姐也不乐意,不如让那些新人试试。”
“不中不中,那些个一点本事也没有。”
“死马当做活马医,这不是没招了。”
说的也在理,反正现在除了那些新人,醉仙阁也没有别的可以上台。
“把人都拉上去吧。”老鸨不耐烦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