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再次从冰天雪地当中苏醒过来时,天色仍未大亮。
顾晚卿只觉得脑袋快要炸裂一般的疼起来,嗓子也几乎干哑的发不出声音。雪停了,院门外面也没了动静。“好冷。”她裹挟着外衣用沙哑的声音低语着,从泥地上坐起来,努力回忆着晕倒前发生的事情。她想起被枪杀在街口的兰香,为了保护自己受伤引走追兵的晚舒......好痛,头好痛!滚滚的热泪从眼眶里涌出来,滑过冰冷的脸颊,引得脸上一阵阵的刺痛。
借着微弱的月光,环顾一番周围,发现这明显是一个久无人居的小院。通铺的青砖缝隙生了很多杂草,被一层薄雪覆着,里屋门厅的石阶上也落满了积雪,从外往里看,屋子里黑漆漆的,没一点灯火。
顾晚卿撑起身子,让自己勉强能够站起来,觉得脑袋仍旧昏沉沉的,她打算去屋子里暖暖,外面实在是太冷了!怕屋里有人,走到门口还是扣了扣门环低声问:“有人吗?...咳咳...请问屋里有人吗?”等了半晌,屋子里仍旧没一点儿声音,是了,要是宅子里有人,自己晕倒在院里那么久,应该早有人发现了。她用力一推,木质的房门果然很轻松的就被推开了,伴随着老旧木门“吱呀”的一声轻响,迎面抖落下许多灰尘,呛得本就嗓子不舒服的的顾晚卿一阵猛地咳嗽。屋子里面黑压压的,不过还好,里面虽然没有生火,但是起码能够避避风,要比外面暖和的多。
顾晚卿摸黑小心翼翼地往里面走着,想找个能坐的地方休息。突然觉得脚下黏糊糊的,再往前走了两步,竟一脚踢上一团软乎乎的东西!“啊!”她吓了一大跳,忍不住的尖叫起来。“什么东西?什么东西在哪?”她缩到屋角,在黑暗中死死的盯着那堆东西,半晌,那堆东西好像动了一动,然后伴随着一声痛苦的□□。
那......竟然是个人!
顾晚卿汗毛都竖了起来,这人,是什么时候进来的?自己竟毫无察觉!难道是在自己晕倒以前就在里面了?但他若是先自己进到这宅子里,为何又躲在暗处一言不发?她壮着胆子扯着沙哑的嗓子呵斥:“你是谁?别装神弄鬼的!出来!”那人一动不动,仍旧没有什么回应。屋子里死一般的寂静,黑暗之中,顾晚卿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沉寂许久,就听见那人在黑暗中发出一阵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咳咳......”听声音,像是十分虚弱。顾晚卿硬着头皮,借着院子里的月光,慢慢的靠近过去,走进一看,果然是一个男人倒在地上,黑暗中看不清模样,但像是受了伤。莫非是晚舒?顾晚卿心里顿时着急起来,强撑着发软的身子,用尽全力把男人从地上拖到房间的炕上去,那土炕是泥砌的,没有棉絮,只垫了些枯草,但总比躺在地上好。她摸着自己手中黏糊糊的液体,凉凉的,是血。
“没事的,晚舒,没事啊......”顾晚卿用力地搓着他发冷的双手,又把身上的外衣脱下来给那人盖在身上。急晃晃的在屋里四下摸索了好几圈,都没有找到火折子。正着急时,她猛地一拍脑袋,对了,洋火!今日出门特地带了一盒洋火装在外衣口袋里,因为要去铺子上验货,一般除了眼看色泽,手摸纹理,还要观察火烧的灰烬。好的绸缎在火烧过后,会留下很细微的粉尘,手捏即碎,气味自然不刺鼻,而劣质的则不然。她在自己的外衣口袋里一摸,果然摸到了白天装进去的一盒洋火。现在可算是能派上用场了!她从床榻上拾起一把干稻草,在屋子中间引燃后,又从院子的墙角下拿进来几块干木块放在火堆上,当火焰噼里啪啦地燃起来,跳动着的火光照亮了整个屋子,屋子里才总算是慢慢暖和起来。
借着闪烁的火光,顾晚卿凑近土炕,才发现炕上的那人竟然不是顾晚舒!
那人穿着一身茶青色的军装,胸口像是被子弹给贯穿了,在衣服上留下一个鲜红的血洞,啧啧流淌着的鲜血染红了大半件衣裳,一些已经干涸的血迹和衣服粘在一起,黏在伤口处。瘦削的脸上五官立体分明,下颌生了好些胡茬,脸颊上也沾了不少血迹,双目紧闭,长长的睫毛自然垂下,嘴唇因为失血多显得分外苍白。
顾晚卿惊讶的捂住嘴巴,忘记了昏睡中的男人没法回应,下意识地问道:“你...你是谁?”躺着的男人似乎能够听到顾晚卿的声音,不断跳动着指节像是要醒来。他不是晚舒!顾晚卿本能的往墙角缩去,眼前这个受伤的男人,来路不明,她不知道他为何会伤的这样重,又倒在这个小院里,但若不是自己被晚舒推到这个宅子里面,恐怕今夜就算他死在这,也没有人知道!难道......和打死兰香的那伙人有关?顾晚卿越想觉得头越痛,她不敢再轻易的靠近这个陌生的男人,远远地缩在在火堆旁坐下来,警惕地盯着炕上人,打算等到天一亮就离开。
“咳咳......咳......”
突然,土炕上的男人猛地咳嗽了几声,从喉咙里呕出一大口鲜血来,一些血流进鼻子和喉咙里,呛的他直喘不上来气,顾晚卿见状,想起就在不久前亲如姐妹的兰香死在自己眼前,晚舒受了伤也不知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