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铃兰被她这无赖的行径给惊到了,嘴里支吾半响,吐出两个字:“无、耻!”
谁无耻地给人扣帽子?王银蛾心里反驳一句,掉头就走。
葛铃兰急忙喊道:“等等!”
“等什么等!等你找茬?”
“不是,”葛铃兰犹豫了下,忽然问,“周二鹤这几天怎么样?”
王银蛾有些不耐烦,轻笑:“葛铃兰,你搞错了吧。我这几天都在蹲大牢,哪里知道?而且我和你和周二鹤都不熟,人家好坏我怎么知道?”
“你不是他的下属吗?可以借公务之便,看看他心情如何?”
“你这人真有意思,把人惹生气了,自己不去,反倒指使别人打探——”王银蛾扭身讥讽道,“这关我什么事?”
闻言,葛铃兰手握栏杆,向下边探身子,衣裙在风中舞动。
吓得王银蛾以为她要跳楼,虽然这只是二楼。王银蛾走近一些,叫道:“你千万小心,可别掉下来砸到我。”
葛铃兰气馁,还是坐回原来的位置,只斜着身子向她道:“你帮我这次,要什么报酬,我尽力给你。”
然而,王银蛾却摇了摇头。
“这种事我一个外人不能帮你,”眼见葛铃兰要急于说什么,她伸手打断,“你先等等,听我说完。其一,我不知道事情真相,更不了解周二鹤的个性,帮不了你。其二,我没有资格和责任去做这事。其三,与其找我帮忙,你还不如自己直接找周二鹤。”
葛铃兰揪着手帕,神情纠结。
“可他说了,再不让我找他。”
“哦,他说什么你就要听?大不了,你等他当差下班,到回家的路上堵他呗!”
“但是,他说我再找他,就把我抓进牢里。”
王银蛾听得噗嗤一笑。
“你犯了什么罪?官府抓人也要证据的!万一你进了大牢,那些个和你关系好的人能不捞你?”
闻言,葛铃兰沉默了。
王银蛾看看她,又看看四周,一声不吭地溜掉。
走到礼部衙署,第一眼看见周二鹤,他穿着一身绛红色官服,正同两个下属说着什么。
王银蛾迎上去,拜礼道:“见过周侍郎,还有李大人、凡大人。”
周二鹤扫她一眼,说道:“你来的正好,把这叠文书交给户部司署,让他们三日内签好公文再送回礼部。”
王银蛾恭声应是,从李大人那儿接过那叠文档,手差点没被压断。再不说客气话,直接抱着那大摞文书,快步赶向户部。
好在户部离礼部不远,费上一个多刻钟,就赶到了。
她把周二鹤的话原封不动地告诉户部的专员,双方又说一些寒暄话,随后王银蛾告辞,步履从容地走出户部的地盘,进了宫城的主干道。
六部和三省都在禁城里面,一般官员不能轻易进出,除非有特制的通行令牌。
没走多久,主干道上,迎面过来一队浩浩荡荡的人马,最前面是宫廷仪仗,宫廷禁卫军护卫两旁,宫女太监跟随在队伍后面。
这样盛大的迎接仪式,恐怕来的是睢国使团,想着,王银蛾赶紧靠到墙根,打算避让一会儿。
使团路过时,她忍不住好奇偷瞟一眼,却被一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神盯住。这眼睛她见过的,一次是在南广王府,一次是在街上。
王银蛾不知道自己怎么想起白虎,交差后竟然鬼使神差地跑到刑部,想要探望他。
刑部的人自然是不给她通融的。王银蛾走出刑部大门,在门外站了好一会儿,才走开。
一连数日都是如此,忙完招待睢国使团的事情,又要忙秋闱的事。
每次回家,梁月庭都笑话她,脸色像秋天的草一样。但笑话后,总是语气轻柔的,伸手捏了捏她的手,拉着她坐下,给她做好吃的。
王银蛾想不出怎么形容这个情绪,就是,每次交完差都想早点回家,恨不得回家的路变短,再短一些!
从前的院子里没有一点烟火气,现在有了,而给这方院子温暖的人却是一个本不沾世俗的人。
一切如梦似幻,好像水底的月亮,而她就是被迷住心神的猴子,从树上跳下,跳到水里。
王银蛾觉得自己太坏了,用手段把梁月庭捆在身边,可是又一种隐秘的贪婪满足感在心中滋生。
她看着面前浅笑吟吟的梁月庭,忍不住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哪怕她并不那么好。她有自知之明。
梁月庭不解地看她一眼,给她夹了一块鱼肉。
“我不对你好,那对谁好?”
“可——”
“我本非这里的人,可是你在这里,我就想留下来。”他顿了下,继续,“其实,我更想你对你自己好些,别总是忙得忘记吃饭——”
王银蛾张了张口,到底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