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头揶揄风荇:“你逼迫黛青的时候,不是挺来劲的吗?”
认命入座,收拣棋子,风荇不无幽怨地道:“王爷敢是要给王妃讨还公道啊......”
“怎么?”嵇元微勾嘴角:“陪我手谈,也算为难?”
风荇轻叹:“自然不算。”打起精神应对。
上得楼来,江黛青在案边落座。梅言也不上茶了,怕影响了鉴香。将一对儿竹雕老梅的香盒取来放在桌上。
江黛青看那香盒黄竹本色,纹理油润。雕刻的老梅也是疏斜婵娟,娇姿万千,不由赞道:“你这一对儿香函好生精致呀!”
梅言约略一笑,随意靠着江黛青坐下:“试试看?”
江黛青看两盒俱无封签,问道:“都是青麟髓?做了这么多?”
梅言打开一盒,推到江黛青面前:“这是青麟髓,做得不多,不知道你是否中意。”
江黛青取一块香饼,打开外面包覆的生宣,微微吸气,便香透灵台。仿佛寒冬腊月,置身梅林之感。恍惚甚至能感受到冷冷的湿意,将周身环绕。
“嗯......天哪!这青麟髓完美了!”
梅言笑道:“还叫青麟髓?”他说:“这香的意境,与青麟髓有天壤之别了。”
江黛青阖眸凝想:“君善那香叫‘拢雪’,有松柏枝上压霜雪的氛围。这香,却是凛冬时节拥寒梅的感觉。不如,就叫‘抱霜’吧。”
梅言低垂眼帘,带笑而言:“好名字。”转而打开另一个香盒:“材料有些富裕,我琢磨了一品香,与‘拢雪松’、‘拥寒梅’并列,可谓‘岁寒三香’了。你也闻闻看?”
江黛青接在手中细嗅:“有股清雅的稻香......”倏忽醒悟:“不对!这是竹香!”她也很喜欢:“有意思!这香不像拢雪、抱霜那么凛冽,更悠远柔和,不失妩媚。”看向梅言:“你还加了什么?调得如此和谐?”
“秘密。”梅言对江黛青笑道:“不告诉你!”
江黛青蔫头耷脑地抱怨道:“意远......你的秘密是不是有点儿太多了!”
梅言岔开了话头:“你喜欢的话,拿走一块儿去给君善试试。”他说:“他应该也会喜欢。”
“这香不适合他。”江黛青侧头看向梅言:“倒适合你。”
不意外,梅言面带微笑:“我今日熏得就是它。”
“哦?”江黛青猝不及防地靠近梅言:“我闻闻看?”惊得梅言慌张起身,差点带翻了椅凳。他熏此香,虽然为得就是要给江黛青闻,但架不住她突然亲近,还是让他下意识地逃避起来。
晚了一点儿,江黛青已经闻到些隐约的香气,变了神色。她也起身,抓住了梅言胸前衣襟,欺身上前细细再闻:“这香制成香饼,和熏了衣衫,味道大相径庭啊!”
梅言勉强搂住江黛青腰身,掩饰不来局促:“焚不焚,是会有些差别,香都是这样的。”
江黛青整个人都靠进梅言怀中了,还在他颌下深深吸气,惹得梅言不得不将头扭向一旁。就听她轻声低吟:“意远,你真的好香啊......”
梅言喉头微动,蹙紧眉头抓住江黛青手臂,将她带开些:“黛青,你是不是从来都没有把我当个男人看?”他意乱情迷,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口。
江黛青索性抱住梅言趴在他肩窝低低笑道:“意远,你真有意思!”抬起头来,她虽是带笑,却说得认真:“不论旁人怎么看,你都是个真真正正的男人啊!怎么忽然犯起傻来?”
梅言脸上微微泛红。江黛青只道他因为生得好看,常被男子倾慕,所以才有此一叹,放开他说道:“你不仅是个男人,还是个好男人。万里挑一的那种。”
梅言讷讷道:“谁问你这些了。”他说:“我只问你是怎样看待我的......”
“我?”江黛青信步走到茶盘旁,自己斟口水喝:“我自然也把你当男人看啊!”她靠着桌子举杯润喉,对梅言道:“非要说,也是不把风行卫当男人看吧?”她有些莫名其妙,笑道:“正因为把你当男人看,才一直和你有些拘礼的。”
梅言微怔,听江黛青继续说道:“你看我和阿荇相处,哪里像是女人和男人相处的样子?”她笑得洒脱:“你觉得他有把我当个姑娘看吗?”
原来如此!梅言突然明白了:江黛青和自己的疏离,不是因为关系,而是因为关防。事关男女之防。她眼里,甚至是心头,都是有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