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教出来的吗?”
知道梅言很是忌讳,棠溪玥主动说道:“不敢。”见梅言看向她,意识到话有歧义,又非常自觉地补了一句:“遗珠不敢......”
江黛青笑得歪在嵇元肩上,得他揽住肩头,悄声对他说:“有点明白经意的癖好了!”谁知嵇元下意识劝阻道:“不要!”
“什么不要?”江黛青犹带笑意。
“你先尝尝这茶。”嵇元取过茶盏,亲自奉到江黛青面前:“我觉得你一定会喜欢这个味道。”他殷勤奉劝,江黛青便接盏来尝。趁众人都低头品茗,嵇元附耳低言:“不要嗑意远的糖。若是叫他知道,他会难过的。”
江黛青差点噎到,瞪着她那双杏眼,也低声和嵇元抱怨道:“他可不少嗑我的糖!”
“那不同。”嵇元低低叹道:“你我两情相悦。他为情所苦,却还要被调侃奚落。”他眸色渐暗:“尤其是你......”
“我?”江黛青愣住了:“我......怎么了?”
“你......称得上是他知己......”
“好吧。”江黛青原也只是说笑而已:“我会注意的。”
梅言看嵇元和江黛青窃窃私语,只道他俩说不尽情话。风苓走来问他:“这老枞可还入得意远的口?”
“兰香幽微,可谓佳味。”
“比不得意远的‘惠山兰妃’。”风苓说:“那茶的兰香浓郁,令人念念不忘。”
“此茶兰香虽清却冽,在有无之间。也有可取之处。”
“着意寻香不肯香,香在无寻处?”风苓本是用“梅香”典故来打趣梅言,却惊见他倏忽变了神色。索性落座在他身边,问声:“意远,真不打算放下了吗?”
梅言看着风苓精致妩媚的眉眼,轻声说:“我已经放下了。”能陪在江黛青身边就好。这份感情便如“青媚”:表面普通,窨物无声,渗透腠理,能动人情。他已经亲手重重固封,切切珍藏。
“既然如此。”风苓笑道:“闷了就来找我,想来我们是会日久天长,相随同往的。”风行卫认主江黛青,梅言又亲口应承了嵇元,与他畅游天下。此时看来,众人自然是不会各奔西东。
微微一笑,梅言坦然接受风苓的善意:“好。”随即玩笑起来:“不过你要排松声后面了。他现在是我首选的浇愁对象。”
风苓笑吟不止:“他原也是个好酒搭子,就是木讷些。”瞟一眼风艾,他对梅言说:“我倒是最喜与意远同饮。风流又风趣,情致更雅致。”说得梅言情不自禁红了脸。
江黛青喝了两道茶,菜还没上齐。等不得开筵,她先凭栏远眺江水。尚不及看江潮袭来,先眼见人潮翻涌。
“君善。”江黛青唤道:“你看江边百姓是不是站得太近了?”她不无担忧:“惊涛拍岸,危急突然。还该让他们退一退,以免躲避不及!”从前也听说过江边看潮,被卷进水里的险情,此时难免关心。
“放心。”嵇元宽慰道:“你看那几个皂衣,就是一道防线。江潮年年都来,此方百姓已经十分熟悉了,但有个别毛躁的,也会被他们拦下。”
“是梁道手下的?”
“是越州团练手下。”
江黛青点点头,见有红白二色旌旗堆叠在江边,复又问道:“弄潮儿是哪个?”风荇在她身后突然出声:“待他脱了衣衫,你自然就能一眼认出。”看到是他,江黛青笑道:“你倒吓我一跳。”
江道茫茫,水波湍湍。风荇看江黛青出神儿,轻轻与她碰臂:“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江黛青失笑:“治河的后遗症......”回望风荇:“在想‘有乔而不可休息于其下,至广而不可游泳于其中’。”她忽然有些败兴:“弄潮......当是很危险的。”
“对于百姓而言自然是危险的。”风荇说:“若是技艺娴熟,自能伏波驭浪。风苍可连续泅水四五十里。横渡此江,他都不消换气!”
“嚯!”江黛青大吃一惊:“铁肺!”心里算一下:“我一盏茶也就可以游二里地吧......”
轮到风荇吃惊了:“你当真会水?”
江黛青蹙眉道:“骗你做什么?”风荇挤在她身边,好奇道:“那你能游多久?”
“不知道,谁没事成天在水里泡着?怪脏的。”江黛青道:“我只知道,若不游动,两个时辰左右就会脸青唇紫,体温流失得很快。”她说:“能游多久应该全看力气大小吧。凫水的时候活动量大,会出汗,倒不怕冷。若是力气耗尽还不得上岸,泡得几个时辰人应该就不行了。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