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也不知你的弟弟在不在其中。”
周姑眼里浮出担忧,想说些什么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她的手僵在了半空,长鞭弯曲拖在地上。
谢望舒安慰道:“吉人自有天相。”
她素来觉得长痛不如短痛,这一刻,却始终不忍告诉眼前这个姐姐真相。
“周姑,我们收拾的银钱落在了林子里,我明日须得出去拾回来,我的妹妹和兄长还劳烦你照顾了。”
“你只管去,我定将他们二人照顾妥帖。”周姑摆手,让人放心极了,她又考虑道:“要我带你同去吗?这林子我虽没去过,但多个人,好照应许多。”
“家里还要孩子要照顾呢?我兄长妹妹还托你照拂,昨夜的路我还记得,你放心。”谢望舒谢绝她的好意,劝抚道:“待我回来,一定好好报答你的收留之恩。”
“那你可要千万小心。”
谢望舒回屋,将鞋脱掉,白袜上染了红血,脚趾和袜布黏在一起。
她闭上眼,用力一扯,白袜紧紧抓在手里,最中间的脚趾一阵痛。她低头去看,是中间的脚趾被划伤了,血让皮肉和袜子黏在一起结了痂。
她吃痛清理脚上的伤口,眼里闪过一道精光。
谢望舒是被鸡鸣叫醒的,袁安歌已经起来好一会儿,精神焕发帮周姑劈柴。
她走过去,笑意盈盈问道:“阿妹这柴劈得好,周姑平日里真辛苦,一人把持着偌大的家,既得煮饭照顾孩子,又要喂鸡劈柴。”
“是啊,不过日子总是这样过,早就习惯了。”
“对,好在充实,我很羡慕。”谢望舒接过周姑地话,同两人告别,“这会,我得出去了,午饭前回来。”
“好,饭给你热着。”
谢望舒孤身一人迈进林子,她忽觉心情舒畅。
林子里的空气有一股雨后春泥的清香,她幼时就是极喜欢的,觉着这种清香令人身心俱洁。
她原路返回,到了那座大庙前。
庙门大剌剌敞开,尸体横七竖八,谢望舒扫了一眼,发现有不少人不在,不知逃去了哪里。
她扒拉着尸体,在角落里找到一枚黑色玉牌。
这玉牌上面刻着“懿行”二字,黑玉算不了上乘,做工更是下下乘,歪七扭八的线条毫无美感,甚至有点丑。
温怀瑾也还真是实诚,这玉牌确实不值钱,不过,这玉牌背后的故事就不知道值多少钱了。
突然她听见“喵”地一声,她警觉抬头,一只折耳猫入眼。
这就是之前见到的那只,它从佛像背后走出来,嘴里叼着一只死老鼠。看见她,十分害怕地钻进了佛像心口。
谢望舒暗道不妙,正猜想着会不会又有人搞偷袭,鬼使神差又靠近了佛像,往这背后跃跃欲试。
众所周知,克服恐惧最好的办法就是直面恐惧。
谢望舒站在佛像背后,瞥见地上超大一只死老鼠,没来由地,她想到那只瞎猫从佛像背后叼出一坨不明物体的画面。
这是折耳猫在外抓老鼠回家,并且给瞎猫留了一只。
好极了,让瞎猫也能感觉是在好好活着,有时候猫都比人更纯粹。
她在心里这样想着,余光里透光的黑洞暗了一下。
她回到佛像前,深深一拜,跪在死了的士兵面前磕了三个响头,随即从他们身上搜刮了一些银钱。
诸位将士对不住了,望舒无路,今日开罪于此,来日必会为你们祀奉。
她匆匆离开神庙,离庙不远处停住,吹了一声别致的口哨,这是他们军中通信的一种方式,有独特的发音技巧,像夜莺的啼叫。
站在原地,吹了很久。
没一会儿,草中石下树梢露出不少人脸,他们站在谢望舒面前,两两相望,满眼都是劫后余生的欣喜。
他们是大命躲过一劫的人,其中也有不少伤残,但总归是保住命了。
“诸将士,奉昭安将军之命,诸位速速返京,不得停留。”谢望舒高举温怀瑾的玉牌,“你们原路返回,走官道,不得再抄小路。”
这玉牌很多人见过,他们齐齐接命。
谢望舒挑出一名稍有威名的参将,喊道:“将军有令,返京途中,听命参将。”
“是。”
“将军最后一道令,诸将士,中京汇合。”
三道军令都是她假借昭安将军之名,却稳妥安排了将士的去处,定了他们的心神。
“是。”
谢望舒向他们鞠了一躬,毅然转身消失在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