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她怕是会当场将太子撕个粉碎,再一股脑全部丢进昭昭慕慕永不见底的肚子里去。
什么曾经的恋人,什么全天下少女的梦、风华绝代的凌阳太子。
时间就像一双残酷的手剥去一切,现在留在嘉陵面前的,不过是个虚有其表、自大可笑的顽固男人罢了。
鸢凝思索了片刻,随即往后挪了两步加入了离开的阵营,一行人就这样从好不容易进来的暗室里又走了出去。
“阿绫,我……”
不知嘉陵行事是何时开始这么让人捉摸不透的,太子甚至还在思索自己苦心积虑、为嘉陵设身处地谋划的一切她究竟明白没有,想出声叫她,只听轰隆一声,沉重的石门被狠狠关上,幽暗空旷的暗室里,又只留下了他一人。
嘉陵前脚刚出井口,后脚忽然一拳猛地砸在井边机关上,那青石机关发出闷响,顿时四分五裂碎了一地。
她进鉴天司之前还能嬉笑怒骂,可没想到竟然会在鉴天司的井里见到了太子——冒充了自己亲爹两百多年、年少不经事的时候曾经全心全意喜欢过的人。
现在可好,陈盼的欲盖弥彰直接解开了嘉陵心中最大的疑虑。
“我现在……能说话了吗……”
于小年的声音听着很是弱气。
“不用打他。”
知道嘉陵还在生气,准备再次用剑柄敲打小年的鸢凝收住手。
于小年眼珠子在他两人之间来回打转:“我、我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
“虎符,为什么会在你的身上?”
他表情甚是不解,“殿下又不知道他是真的要调兵造反,不然肯定叫宋稚云提前准备了不是吗?”
嘉陵沉思片刻:“什么意思?”
也许是被她穿透灵魂的目光镇住,于小年马上改口:“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责怪的意思,我只是好奇……”
“等下。”
嘉陵忽然望向鸢凝,“十二钉的虎符我常年存放在宫里,平时基本不会带谁的虎符在身上。这事只有几个人知道,只是那次……”
想起她和鸢凝因为凌阳的事情争吵、一气之下回到凌霄宫之后和玎绫之间发生的事,她忽然明白了于小年的意思:“你是想问,如此关键的一招我是怎么想出来的,是吧?”
正是因为陈盼拿不到自己的虎符,才使得他错失了放出叛军以及拨款军粮的最佳时机,更使得他与宫中的那位神秘贵人之间生出了猜忌。
“陈盼的虎符在我身上,的确事出偶然。我上次回宫和三皇子发生了点口角,那之后就一直阴差阳错把鉴天司的虎符带在身上了。”
嘉陵用赞许的眼光看了看于小年:“你这常年观战嗑瓜子的,也终于发挥了点作用。”
得到嘉陵的赞赏这件事对他来说过于罕见,于小年眼中的兴奋刚被点燃,忽然就又被嘉陵冰冷的声音浇灭:“你成功洗掉了一个人的嫌隙,也加重了一个人的嫌疑。”
“谁?”快有半天时间没说过话的鸢凝此刻忽然发问。
“洗去嫌疑的是玎绫,加重嫌疑的……”
嘉陵的语气有一丝停顿,“是筝绫。”
“二皇女?”
“没错,是她。”
这位藏在宫中、暗中分别给太子、陈盼、末等游神都提供了帮助的人,总共只有那么几个可能人选。
三皇子元玎绫、二皇女元筝绫、十二钉之女剑神宋稚霜。
这个人既要做到深谙朝远和凌阳之间百年的恩怨纠葛,又必须位高权重,能够亲手制造出以假乱真的虎符以及解开嘉陵施在元祈身上的结界。
想来这个人也一定相当清楚嘉陵这段时间的行动,知道她最近分身乏术,几乎无瑕顾及宫内事,才特意挑了这个时间点撺掇着陈盼举兵造反。
可虎符作为促成叛变的关键,居然被嘉陵带走了。
这使得陈盼的计划大乱,这个神秘宫中人的身份也几近暴露。
如果这个人是三皇子,那么当初他又有什么必要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让嘉陵带走谁的虎符不好,而偏偏是陈盼的?
嘉陵闭上眼,开始仔细回想那日回宫以后元玎绫和自己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个举动。
不好。
好像几百年来,自己都一直错怪他了?
他那些让她头疼脑热的发言、让她无数次关起凌霄宫的大门胖揍他的行为……
就好像在故意和外界宣告,我就是个不安分的小无赖,是个酒池肉林、烂泥扶不上墙的吊车尾小皇子,只要我姐一个不注意,我就要反。
可哪怕是于小年,都会明白一个道理,若真是个要造反的人,撇清自己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一天到晚往自己身上揽那些嫌疑,还揽得那叫一个急不可耐?
如果并不意在谋反,他百年来如此吸引嘉陵的注意,又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