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峰又从一片影子里踱了出来。
谢诵向他走过去,为上次帮辛有的事向毕远峰道谢。
毕远峰道:“你我之间,这种小事根本不用多说,不过,你最好提醒你那位朋友多加小心。”
谢诵问为何?
毕远峰道:“那个房主,似乎是受人指使去赶走你的朋友,所以究其根源,你的朋友要明白这一点,日后才能免遭麻烦。”
谢诵有些意外,是谁想把辛有从那里赶走?她自己是否清楚呢?
虽然辛有难以判断,人们会不会突然对裕南点心失去兴趣?让丰乐斋再回到从前的冷清。点心还是一日复一日地早早售空了。
这日铺子打烊后,辛有将前晚额外做的一些点心分份,打包,送给街面上的邻居,感谢他们对她的好意和照顾。
送完点心后,辛有回来时看见铺子门口站着一位穿官制常服的年轻男子。他原是直直望着她的,等到辛有一发现他,他就害羞地侧过身去,默默等着她来开门。
辛有从他身边走过,因为还是不善招揽客人,所以什么也没有问。
轻轻打开铺门后,辛有发现这个男子跟着她的步伐挪了挪,似是要进铺子,便回头抱歉地说:“大人,小店的点心已经卖完了。”
陈泽兴知道她的点心已经卖完了,他几次趁着午休赶过来的时候,都只看见‘售空’的牌子,这回抽了空早来,终于和她见上了一面。
陈泽兴紧绷着脸,克制着无措的心跳。师母和他说:这位辛姑娘长得很美。一见辛有,陈泽兴忽然觉得,词文中对于美丽女子的描写是多么刻板,无趣。
美丽的女子如同闪光的珍宝,任何词文都无法表达出陈泽兴此刻的感动。
陈泽兴看着辛有,想起他的目的,扇扇睫毛道:“我想定做一只寿桃。”
辛有道:“请问大人,做寿的是大人还是夫人?要做多大的寿桃?需不需要附字,或者画上寿星图?”
陈泽兴一时都答不上来,辛有便请他去柜台边坐下商量。
半个时辰后,陈泽兴微红着脸离开丰乐斋,嘴角含着放不下的笑意,看着路边的叶子树好像都在闪闪发光。
在不久前,陈泽兴的师母突然要为他做媒。陈泽兴没有什么家世,能留在京里做侍讲,乃是踏实,顺从的态度受到老师的喜爱,师母也对他非常照顾。
陈泽兴从小离家,在京中默默奋斗多年,除了侍讲官的身份,别的一无所有,至今还住在学舍里,婚事也没有着落。
师母和陈泽兴谈起亲事的时候,他很激动不安。娶聘靠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师母说的这桩亲事,既没有‘命’也没有‘言’,要靠他自己去毛遂自荐。
师母说,丰乐斋的这位辛姑娘是她一位远亲的女儿,性格倔强,自肯嫁自己喜欢的人。
不过,只要陈泽兴能求得这份姻缘,就不仅有了美妻,铺子,还能得到一户前集城的小宅作为嫁妆。
这是师母之命,陈泽兴怎么敢违抗?虽然有点不寻常,出于对师母的信任,陈泽兴还是欣然答应了。
辛有对这件由白夫人精心安排的亲事一无所知,她一边忙碌,一边在心里挑选寿桃的样式,对父母的孝心是不能随意的。
到了日暮的时候,辛有准备去一趟医馆,黑鸟的翅膀已经痊愈了,金江文说最好尽快放了它。
辛有洗净手脸,换了出门的衣裳,把帕子系在腰前的时候,忽然想起谢诵的问题:你为什么那样系着帕子?
辛有迟疑了,谢诵不太主动说话,却特别问起她的帕子,他为什么那么在意?
难道很奇怪吗?难道他不喜欢?
辛有拿着帕子,不知道该不该系上去?谢诵可能也会在医馆里,最近每次去医馆的时候,辛有都有这种期待。
铺子外面传来‘笃笃’的敲门声,辛有谨慎地先去朝外的窗边看一看,先看到了金江文晃动的肩膀。
她高兴地打开门,突然撞上谢诵的目光。
金江文把头歪歪,笑着说:“辛有,没先招呼就来了,因为辛澄有话要问你,我也有点担心。”
辛有害怕地问:“怎么了?”
谢诵问:“你是不是和谁有过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