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山吗?”赫月军暂时休整,裴翀啃着干饼,跟云燕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为什么?”
“是昭爔给改的名,让敌人就此止步的意思。”
“那为什么不是‘止步’的‘止’呢?”
“因为芷是一种香草,比‘止步’的‘止’听起来可爱一点。”
“噗——”云燕似是受到了惊吓,没忍住一口水喷了出来。
裴翀挪了挪屁股,嫌弃道:“曜阳干旱,你省着点儿水好不好。”全然忘了当初听昭爔这么说时,自己的反应也是如此了。
他抬手指了指远处:“看那个界碑。”
界碑是一块普通的方形石头,高度及膝,上书“曜阳”二字。只是它的前方赫然斜插着一柄长戈,尾端深深没入地面,而尖锋则直指赫月国的方向。长年风吹日晒雨淋,它已经锈迹斑斑了,但反而更具威慑,因为那意味着——从无一人敢将其拔出。
“是昭将军插的吗?”
裴翀点点头:“这些年六国君主为了得到昭爔,又或者为了杀掉她,想尽了办法都没能如愿。天下的劲敌,曜阳的守护神,可谁能想到最后竟会如此……”
他站起身往界碑走去,握住了那柄长戈,霎时天空风起云涌。军队里有些从前做过边军的,见此情景心头一跳。以前也是这样,有人看那柄戈指向自己很不满,想要去拔掉,但是一旦触碰了,就会天色异常,令人畏惧。
“还是不要动的好吧……裴翀!或者之后让昭将军自己来……”
“如果天道要站在她这边,就该知道她的决意。”裴翀用力将戈一寸一寸地拔出,云层间传来低沉的雷鸣,已经有人吓得跪下来朝天空膜拜了。
“如果天道不站在她这一边……”裴翀将长戈的尖锋朝向天空,重新狠狠地插了回去,“我就帮她,推翻这天道!”
轰隆隆!
周怀光猛地惊醒,心脏乱跳,他用手按住心口,难受地闭了闭眼睛。
他缓了会儿神,视线落在面前的案上,上面摊开着看到一半的军务竹简,恍然想起来自己已经回到胶城好几日了。与昭爔重新相见的那天,他返回胶城后,便将麾下将军们召集在一起秘密说了此事。大家的反应如他所想,皆是惊诧而喜悦,再三确认了昭爔还活着的消息属实之后,就商定了赫月军进城日期——便是明日。
他伸手给案上的油灯剪了剪灯芯,让火光更亮一点。炭盆将屋子烤得温暖如春,寻常人在此间待久了或会热得红光满面,可周怀光的脸色却十分苍白,比起前几日,竟憔悴了许多。自从见了昭爔,他便没能睡过一次好觉,也许是后来她对他说起的那次战况之惨烈让他心神不宁,也许是背叛君主的不安和惶恐……总之,他确实有些精神恍惚。
“将军,大王派身边的徐公公传来口诏。”
外面守夜的军士话音刚落,徐公公就径直走进了屋内。他环视了一圈,目光落在周怀光身上,嗤笑一声:“周将军好生自在,可大王在宫中等消息都已经不耐烦了。还不接诏?”
周怀光缓缓起身走到案前,单膝跪地:“臣接诏。”
“大王口诏:命周怀光即刻将敌军主将和胶城战况写书报于寡人,不得拖延有误!”
周怀光叹了口气:“大王何必着急呢?”
徐公公感到不可思议:“着急?周将军,自你发兵至今已经有二十日,如今难不成还没摸清敌军虚实?这么久了你到底在做甚?”
“公公误会我了。敌军情况我自然是摸清了的,只是不方便写下来,所以迟迟未能传信回城。既然公公来了,就劳烦您为我给大王带个话吧。”周怀光笑了笑,示意徐公公附耳过来。
徐公公疑惑地靠近他。
周怀光的心里突然升起一股报复的快感,语气急速又轻快,带着些许戏谑,在他耳边小声道:“敌军主将是……武曜侯昭爔!”
徐公公大惊,第一个想法就是周怀光在耍他,可还未等他出声,腹部就深深没入了一把短剑。周怀光一只手掐住他的口鼻,另一只手将短剑拔出又狠狠捅了进去,表情有些狰狞:“我说了!要大王别着急啊,是嫌自己会死得不够快吗?也罢,公公啊,您就在地府里等着大王,等他也去了,您就可以告诉他敌军主将是谁了……”
徐公公瞪大眼睛倒在血泊中。
守夜的军士听见动静,叫了周怀光几声,见没人应,有些慌张地闯进了屋子:“将军!”
周怀光手一抖,短剑掉在地上。他似乎才回过神来,看着徐公公的尸体,惊疑不定地后退了两步:“不是我……不,不对,是我……是我干的吗?”
军士被屋内的情景吓了一跳,但是比起尸体他更在意周怀光的异常:“将军!您、您怎么了?”军士上前,见周怀光脸色越发苍白,“我……我去替您叫军医来!”
“不!不必……我没事,你去叫人把尸体……收拾了就好。”周怀光颤抖着手扶住案边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