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在山的那头渐渐被挡去了光芒,小岗村的村民们也结束了一天的劳作,扛着农具回家。
宅子的大门被敲响,南星、桂嬷嬷还有苏氏都急忙从院内各处赶来开门。
离家一天半的姚乐盈终于回来了。
苏氏一边责怪她怎么惹上事,居然让军队的人前来通知家人要协助调查案件;一边不停地查看她是否有哪处受伤。
姚乐盈被鞭子抽伤的地方被苏氏不小心捏了一下,轻轻“嘶”了一声。
苏氏顿感不妙,担忧的目光在眼中流转,连生催促姚乐盈进屋,给自己看看手臂。
姚乐盈心中一股惭愧的感觉油然而生,她来这个世界,占了原主的身躯,却因为没有保护好自己,而害得这幅身躯受了伤,原主母亲还因此难过伤心。
苏氏手忙脚乱地将女儿带进客厅坐下,用颤抖的声音询问:“乐盈你手臂怎么样了,给娘看看。”
姚乐盈咬咬牙,挽起衣袖,露出了那处鞭伤。
在萧景楠为她准备的金疮药和赵卉赠予她的血竭散的作用下,伤口已经结痂恢复,没了当初那般狰狞可怖。
纵使如此,心疼的泪水照样从苏氏的眼中滑落。
桂嬷嬷站在苏氏身旁,出声劝慰:“乐盈丫头此番能安全回来,就是喜事,小姐你别再哭了。”
苏氏拿出手帕,擦掉眼泪,将剩下的情绪消化在心中。
南星年岁尚小,好奇心重,赶忙问:“阿姐你昨日发生了何事?是军队为难你吗?”
姚乐盈将衣袖放下,先对南星摇摇头,再拉着苏氏的手,将昨日的遭遇向三人报告。
不过其中隐去了萧景楠对自己的关心。
“原来乐盈丫头是跟八王爷一起立了功。”桂嬷嬷总结道,随后推了推苏氏,“我就说,乐盈丫头不会四处招惹祸事。”
逐渐平复了心情的苏氏,反握住了姚乐盈的双手,想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苏氏性子单纯,当初在姚府不受宠爱,便是因为她为人善良,没有那么多阴险损招能用在争风吃醋上。
但正是因为极其没有存在感,才让她与姚乐盈在宅中安稳度过十多年。
只是这一回,姚原之与其发妻陈氏想出了献祭亲人的计策,而没有存在感的她们在此时被记起,才有了这一遭祸事。
不露锋芒,可以说是苏氏一生的行为准则。
姚乐盈深知她的脾性,自觉地开口承诺:“母亲,今日过后,我们就要将精力全部投入这田地中,往后我就不能经常出村了。”
苏氏面上泛起满意的微笑。
其实姚乐盈心中并不同意苏氏的处事态度,她隐忍一生,低调一生,换来的是什么呢?
女儿身死,自己差点殒命柴堆。
并不是你往后退,害你的人就会放弃对你的伤害,恰恰相反,他们会变本加厉地迫害弱者。
但她也并没有哄骗苏氏,火神庙庙会过后,进京人数骤减,跟排队的车马做小买卖已不合时宜,认认真真种田才是正道。
第二天一早,天色蒙蒙亮,院里的笨鸡们走出鸡棚,咯咯咯吵醒了一家人。
姚乐盈将昨日赵卉赠她的华美衣裙放在一边,穿上了劳作的粗布麻衣。
她推开门与同时起床的三人相遇,大家会心一笑,有条不紊忙碌起来。
一家四口扛着锄头,拿着这两日准备的肥料,说说笑笑来到田间。
“姚家姑娘,开始种田啦?”王家大叔挑着肥水,笑着招呼她们。
“诶!以后还要王叔多加照顾才是。”姚乐盈声音清脆,满面春风回应道。
她眉眼间净是喜悦,面颊往上抬,将双眼挤成弯弯的新月。
张家二哥是个实诚人,姚乐盈的土地被他翻得松软又整齐。
可得跟他打好关系,姚乐盈心中盘算着,这小伙子一身蛮力,心思又机敏,好好引导,造福小岗村不是难事。
四人同心协力,在姚乐盈的指挥下将土地分成两边,一边种植玉米,一边种植空心菜,然后依照不同的间距开始打穴窝。
“乐盈丫头,你这手伤还没好,你先站在一边儿。”桂嬷嬷心疼姚乐盈,于是假装严厉命令道。
姚乐盈听了这话,将挽起的袖子放下遮住伤口,假装听从的样子,走到一边提着之前沤的肥水,往他们打下的穴窝中浇着。
日头逐渐爬上高空,温度渐渐升了起来,打穴窝的工作大概完成了一半。
“我们回去歇歇,午间日头太毒,需要等过了酉时才好继续。”姚乐盈叫停其他三人。
她们抬头四下张望,田里的其他村民也在将农具收拾到一旁,拿着毛巾和水壶准备起身回屋睡个午觉。
接下来的日子,姚乐盈依照自己的承诺,每天在田间来来回回,呵护着自己用心培育的作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