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接到机房内部的局域网,沈昱回头看了一眼云世阳的光脑的编号,调出一个指令窗口,开始在桌上泛着微光的虚拟键盘上飞速打字。
两分钟后,云世阳光脑屏幕上的内容显示在沈昱屏幕上。
云世阳光脑屏幕上有个像素十分抱歉、甚至称得上上古马赛克版本的小人头,显然不是这个时代的光脑上会自带的东西。云世阳正在一个名字叫test0.0.005的码农蓝色的小窗口里跟它聊天。
云世阳输入:“你好。”
小人头闪了闪,对话框中出现“你好,世界。”
这个开场白太烂俗了,人类让机器说了一千多年。沈昱暗自好笑:云世阳这是在光脑上写了个什么小程序?考古专家吗?
云世阳又输入:“你喜欢什么头像?”
小人头闪了闪,对话框里什么都没出现。
这种基本的对答都不能完成,沈昱看得有点意兴阑珊。他又把注意力转移回讲台上。讲台上莫利教授正在提问:“天网的主机是什么处理器?”
这个问题沈昱还真没思考过。和普通的个人光脑架构有区别吗?难道不就是大了一点?
云世阳屏幕上的小人头闪了闪,对话框中出现一行字:“天网基于图形处理器。它不具有高度人工智能,也不具有发展自主意识的能力。”
云世阳虽然看到答案了,但是和刚才的跃跃欲试完全不是一个状态,没举手。沈昱有点呆滞地又确认了一遍电脑屏幕,对话框中的字已经消失了。云世阳打进去一行新的:“你调用麦克风真快。”
小人头闪了闪:“感谢你在第53486行写的data = inp.read(audio)。建议你把sleep(100)改成50,我还可以更快。能耗只上升10%。”
虽然迅速回答教授问题之类的功能很酷,但不足以震惊沈昱。随便一台光脑,不需要连云处理器,都能实现基本的语音识别和对话功能。根据语音输入上网查个课本中有的知识啥的,不过是一两行代码就能解决的问题。这种弱智功能一千多年前的上古计算设备——手机都能实现。但云世阳写的这个小程序有点与众不同:它居然知道自己的代码每一行是做什么的,还能主动提建议。沈昱觉得这小程序要是个人,“加量不加价”五个字就要脱口而出了。
云世阳显然很喜欢小人头的建议。她在对话框里输入:“你能自己改吗?”
小人头闪了闪,不动了。
过了十几秒,test0.0.005对话框和小人头都消失了。系统蹦出一个红色对话框:test0.0.005出现错误,自动关闭。
沈昱不动声色地乐了:一个程序怎么可能给自己改程序?那以后岂不是会有鸡生蛋还是蛋生鸡的问题?是程序编写了代码还是代码运行出了程序?大程序生出来小程序?难道程序还要自动繁衍和进化?自动给自己添加功能?一个运行中的程序把自己的代码改了然后另存为另一个程序?无限复制自己?听上去是上古病毒风格的操作。
云世阳查了查张量处理器的使用量,觉得自己的程序是彻底退出了,又怀着侥幸心理尝试着点击了下保存在桌面上的test0.0.005快捷方式,但它并没能重新运行。
云世阳没表现出太失望的样子,显然早已习惯了程序崩溃。她重新打开编译器,开始对着已经几乎自己把自己改成了乱码的代码debug。沈昱不好意思继续黑在人家系统看人家编程,感觉有点像要剽窃别人的代码似的。他退出远程监控程序,又开始听莫利教授讲课。
大概因为第一节课,莫利教授没布置实验,一个半小时都在讲理论。还好优等生们很有一些就算犯困也在硬撑着记笔记,下课的时候全班同学只趴倒一半。
莫利教授用他苍老而且不带感情的声音问教室里的同学们:“你们有问题吗?”
大家都目光呆滞地摇摇头。
莫利教授拎起手边的雨伞,没离开教室,反而走到机房深处,站到云世阳背后,对她说:“有时间来我办公室。”
云世阳正debug到关键处,根本没注意到下课,被身后的教授吓得灵魂出窍。她暗自感叹给教授留下个不听课的第一印象估计要倒霉,脸上没什么表情,十分乖顺地从椅子里站起来,低头说:“我一定会去的。”
莫利教授点点头,什么都没多说,拄着雨伞一瘸一拐地离开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