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便嘻嘻哈哈的跑了。
偶尔一次两次，一中忍了。
可是他们别太过分，几乎每次晚自习都来，简直把一中的脸踩在地上摩擦。
那段时间可以用兵荒马乱来形容。
一中的学生家长以及老师忍无可忍，跑去向学校反映，程应榕走路上，十步一家长五步一老师，都奔着校长去的，校长办公室的门槛都踏破了。
还有好多人向教育局举报，教育局请校长喝茶，校长喝完茶高血压犯了，半夜打急救。
于是轰轰烈烈的剿匪元年开始了。
这群人不是来找人的吗，把他们要找的人揪出来，顺藤摸瓜找到他们学校和家长。然后，哼哼。
不料这群人又戴帽子又戴口罩，学生们只记得为首的女生有猩红的美甲，他旁边的男的特别白，其他人认都认不出来。
那段时间出入学校需要学生证，不过没什么效果，他们不知道从哪搞到了学生证，堂而皇之地进来了。
后来演变到进出需要登记，结果由于进出的学生太多，那群不知前路愁的不良少年混在其中，也不算违和，至少门卫认不出来。
于是又有一个方法，阻断过程。
派保安去每一层教学楼巡逻，一看到他们就赶人，结果这群人人来疯，看见有人追他们叫的更欢了，闹出的动静比之前还大。
planB也腹死胎中了。
折腾老半天，一点效果也没有，校长咬牙，忍痛划出一大笔钱去装高科技门，进出都要人脸识别。
但在门装好之前，还得继续忍耐。
一向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程应榕也听说这场浩浩荡荡的“剿匪行动”，但至今没有见识过这场行动的主人公，据说里面有一个特别帅的大帅哥呢。
她晚上不怎么出去，一般只坐在座位上埋头刷题。
有一次晚自习课间，趴在走廊吹风的宋辉瞅见了两个新面孔，一个红指甲小太妹一个白的发光的小子。
是新面孔但也是老熟人，像是来告别的一样，这次他们没再蒙的严严实实的。
常规项目走起，请公主们观看。
一群人堂而皇之地进了教学楼，拽的像皇帝一样，昂首阔步地巡视每一楼层。
说来也奇怪，学校被这群不良少年搞得鸡飞狗跳，宋辉这个教室倒是偏安一隅，从没听见过有人在外面发疯。
所以，就没拉窗帘，甚至开着窗户，吹着九月的习习凉风。
宋辉那时候刚教会程应榕一道数学大题，伸了个懒腰转头就对上了窗户另一边的一双阴瘆瘆的眼睛。
是那个白的发光的男的，就静静地站在窗户边上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俩，也不知道看多久了，那架势活像他抢了他女朋友一样。
后来宋辉再次回想的这一幕，才惊觉自己一语中的言随法行了。
江解宁没看宋辉，只直直注视程应榕，那目光沉沉的，倒叫人不敢直视，好似里面将有排山倒海的情感汹涌而来。
他应该是在期待程应榕不经意抬头，然后恰巧看见他吧。
可是她始终没抬头，也没有察觉到有一个奇怪又莫名的人在暗处沉默地看着她。
这种情深缘浅的偶像剧场面让宋辉很不爽，他挡住程应榕挑衅地看向江解宁。
你谁？
彼时的宋辉还很张扬耀眼，相比之下的江解宁就像见不得光的吸血鬼，叫人下意识反感。
程应榕和宋辉在明亮宽敞的教室，满怀希望为未来拼搏，未来是光鲜亮丽意气风发的社会精英，他们才是志同道合的拍档。
江解宁只能站在漆黑的走廊，眼巴巴地看着里面的他们，他的未来是个四处乱窜的小混混，前途是工厂拧螺丝，操着满口脏话吃着各种口味的泡面，一年到头穿着满是机油的工作服，一眼能望到头的无聊又低俗的人生。
对比何其惨烈，他怎么配呢？
宋辉如是想着，看向江解宁的目光愈发轻蔑，好像他已经是个社会渣渣了。
江解宁慢慢将视线转向宋辉，平静冷漠地看着他。
宋辉移开视线，惊起一身冷汗，隐隐后怕。
亡命徒，宋辉脑子里闪出这么一个词。
淬满阴狠和恶毒，宋辉见过那种眼神，在一个40多岁的杀人犯身上，那个杀人犯为了帮妹妹报仇，屠了一家人。
可是一个不到20岁的人怎么会有这么可怖的眼神？
宋辉心里隐约升出一丝无力感，他做不到像江解宁那样偏执。
他不明白小小年纪怎么会有那么深沉的情感，让他逆着命运洪流，阴郁又卑微地追赶天上的太阳。
所有人都认为结果注定悲壮，视其为奇怪的行为，认为他这么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既丢了面子又赢不了李子，不值得。
明明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何必硬融？